第148章 他的入骨药引44(1 / 3)
卡车开进沪市地界时,天阴得厉害,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江面。
空气里那股子潮湿闷热裹着黄浦江的泥腥气扑面而来,和战地干冷的土腥味截然不同。
路边开始出现成片的窝棚,逃难的人群像褪了色的蚂蚁,沿着马路牙子缓慢蠕动。
因要进租界,他们中途换了车,裴欢和陈瑾换了安排的轿车。
其他伤员则还是由卡车送往医院和暂时安置点。
越往租界方向开,景象才渐渐变了。
柏油马路平整了,路边有了路灯杆子,偶尔能瞥见西装革履的男人和穿着旗袍烫着头发的女人匆匆走过,手里还拎着新式的玻璃纸包装的洋货。
两个世界,就隔着几条马路。
车子最终停在了法租界边缘一栋不起眼的灰砖小公馆前。
围墙不高,黑漆铁门紧闭,门上铜环擦得锃亮。
车子刚熄火,铁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金墨那张熟悉的脸探了出来,见着陈瑾从车上下来,眼眶立刻红了。
“九爷!”
老管家声音发颤,赶紧上前搀扶,目光在陈瑾苍白的脸上和那条不敢用力的腿上打了个转,嘴唇哆嗦着,到底没多问,只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陈瑾借着金墨的力站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能走。
他回头看了一眼刚下车的裴欢,对金墨道:“欢欢往后就住在这儿,你安排妥帖些。”
金墨早就得了信,立刻转向裴欢,恭敬地躬身:“裴小姐,房间都收拾出来了,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老奴。”
裴欢点点头,没多客套。她也敏锐地发现,在上次陈府家宴后,金墨就改了口,不叫裴医生了。
她拎着自己那个不大的藤条箱,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主要就是她那些吃饭的家伙,还有从系统里兑出来的紧要药品。
小公馆不大,两层楼,带个小天井。
陈瑾住二楼东头的主卧,裴欢的房间安排在斜对面,说是方便照应。
屋里陈设简单但干净,床铺是新的,窗台上还摆了盆小小的茉莉,正打着白莹莹的骨朵,散发出清淡的香气。
裴欢放下箱子,先推开窗。
楼下天井里种着棵歪脖子石榴树,叶子被江风吹得哗啦啦响。
远处,能隐约听见电车的叮当声和小贩拖着长调的吆喝。
战火似乎还没烧进租界这道无形的屏障,这里的一切还维持着一种精致的常态。
但裴欢知道,这只是表象。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下那身沾满血污尘土的粗布衣裳,穿了件素净的月白旗袍。
头发来不及仔细打理,只用根木簪子在脑后松松挽了个髻。
镜子里的人瘦得厉害,下巴尖了,眼窝也有些陷,但眼神清亮,像淬过火的刀锋。
收拾停当,她去了陈瑾房间。
陈瑾已经换了身干净的睡衣,靠坐在床头。
金墨正小心翼翼给他那条伤腿换药,动作轻得不能再轻。
见裴欢进来,他低低唤了一声“裴小姐”,便识趣退出门去了。
陈瑾抬了抬眼,瞬间有了笑意。
裴欢走过去,接手了金墨手里的活。
伤口的情况比在路上时好了一些,红肿消了些,但依旧触手发热,愈合得慢。她重新清理上药,手法比金墨更利落精准。
“阿炳那边有消息了么?”她一边包扎,一边低声问。
“金墨刚说,风已经放出去了。”陈瑾声音还有些虚,“周文斌那边应该很快就闻着味儿来了。”
裴欢“嗯”了一声,打好最后一个结:“接下来几天,你就在这儿养病。少露面,药按时吃,尽量别动这条腿。”她顿了顿,抬眼看他,“戏要做,身子也得顾。”
陈瑾没反驳,只是盯着她问:“你呢?”
“我明天去趟查理士医院。”裴欢语气平静,“消失了这些天,总得回去露个面。”
况且,得去拿些东西。
这话裴欢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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