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白露的时间线(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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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抽到一半,手机响了,是张姐催她回去。她把烟蒂摁灭在垃圾桶里,转身往办公楼走。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像宣纸上未干的墨痕。她走得不快,心里盘算着,等报表弄完,就去画室把芦苇补上。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二十分钟的路,会在一个月后,变成道跨不过去的坎。监察科的考勤表打印在米黄色的纸上,白露的名字在第三行,用黑色水笔写着加班时长:4小时23分。陈科长用红笔在19:05-19:25那里画了道横线,像道伤疤。

这段时间,你说去买咖啡,陈科长把一张地图摊在桌上,上面用红线标了从办公室到便利店的路线,但便利店的监控我们调了,19:08到19:15,你确实在店里。那剩下的十分钟呢?白露的手指在桌下蜷缩起来。帆布包的带子勒得肩膀生疼,里面装着她昨天补画完的《秋山图》,画框边角硌着腰。她昨天熬了通宵,把芦苇补完了,墨色的芦苇在宣纸上轻轻摇曳,像被风拂过的记忆。我......她张了张嘴,喉咙有点干,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只猫。

陈科长抬了抬眉毛。他的眼镜片很厚,反光里能看见白露身后的画。那幅画他见过,上个月单位办画展,白露的《秋山图》摆在最显眼的位置,领导站在画前拍了照,说这画有静气。

猫?嗯,白露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墨渍还没完全洗掉,一只橘猫,瘸了条腿,蹲在回廊的拐角处。我喂了它点饼干,耽误了会儿。有谁能证明吗?没有。白露的声音更低了,那会儿回廊没人。

陈科长叹了口气,把考勤表收进文件夹。办公室的窗帘没拉严,阳光漏进来,在他脸上投下块阴影。白露忽然想起他去年在画展上的样子,穿着件灰色的中山装,站在她的画前看了很久,说:这芦苇画得好,有风的声音。白露,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你知道这次审计有多严。上周三车间的老王,就因为虚报了半小时加班,被通报批评了。

白露没说话。她知道老王,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工人,头发都白了,每天下班都要在传达室等半小时,说要等孙子放学一起回家。通报批评贴出来那天,老王蹲在公告栏前,背驼得像座桥。

那二十分钟,陈科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真的只是喂猫?白露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那目光里有疑惑,有惋惜,还有点她读不懂的东西。她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爷爷发现她偷偷把练废的字纸捡回来,在背面画小人。爷爷没骂她,只是把那些纸收起来,说:画画也好,写字也好,得对得起手里的笔。

陈科长,她站起身,帆布包带子滑到胳膊肘,情况说明我明天交。走出监察科时,走廊里的挂钟正好敲了三下。钟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像极了爷爷书房里的那座老座钟,每到整点,就会发出厚重的声响,震得宣纸上的墨迹都仿佛动了动。她往画室走,脚步比来时快了些。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像幅没画完的画。

画室的钥匙挂在白露的钥匙串上,和家门钥匙、办公室钥匙串在一起,上面还拴着个小小的葫芦挂坠,是爷爷去世前给她的。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开启了某个尘封的角落。

推开门,松节油的味道扑面而来。画架上的《秋山图》还挂在那里,墨色的山峦间,几丛芦苇亭亭玉立,笔尖扫过的飞白处,像沾了晨露。白露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画纸,纸质微凉,带着点潮湿的气息。她记得十七号那天晚上,加完班已经快十点了。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她抱着帆布包,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画室。

那天的月亮很亮,透过窗户洒在画纸上,把未完成的芦苇照得清清楚楚。她拿出笔墨,在画案前站了很久,才迟迟下笔。狼毫笔饱蘸浓墨,在纸上轻轻一勾,芦苇的秆子就立起来了。她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的田埂边长满了芦苇,秋风一吹,沙沙作响,像谁在低声说话。

画到第三丛芦苇时,她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吓得手一抖,墨滴落在纸上,晕开个小小的黑点。她赶紧用宣纸吸,却越擦越脏,最后那黑点变成了只停在芦苇上的小虫,倒添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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