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纸鸢线轴里的发丝(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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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斜,金色的阳光透过裱糊铺的木窗,斜斜地照在柜台上,把线轴和发丝的影子拉得很长。沈砚之找来电筒,捏着线轴,让光柱顺着轴身的裂缝往里照——随着光线的移动,轴内壁竟渐渐显露出几行小字,是用细针一笔一划划出来的,字迹浅得几乎看不见,却能辨认出是祖父的笔迹:

“民国八年,钱塘渡口,遇阿鸾,拾其落发一缕,藏于袖中;民国九年,余杭巷裱糊铺,剪己发一缕,与阿鸾发共缠线轴,盼纸鸢载此结,飞过临安北,飞到阿鸾手边。”

每一个字都刻得格外用力,笔画里带着点颤抖,像刻的时候手在抖,怕刻深了伤了发丝,又怕刻浅了留不下痕迹。沈砚之的指尖顺着那些刻痕摩挲,能摸到针尖划过的凹凸感,像是能摸到祖父当年的心跳——民国八年,祖父还是个刚到钱塘的学徒,在渡口遇见了奶奶;民国九年,他在余杭巷扎了根,第一件事不是买工具,是剪了自己的头发,和奶奶的落发缠在一起,藏进最常用的线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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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忽然拽了拽他的胳膊,声音带着点哽咽:“奶奶说过件怪事,我以前总当是她老糊涂了,现在才知道是真的。”她坐在小板凳上,指尖轻轻碰着那缕白丝,“民国十一年的春天,她在临安北的巷口收到一只纸鸢,没人送,就挂在老槐树上,线轴上缠着根黑头发。她当时就哭了,抱着纸鸢说‘是他的,错不了,这发质硬邦邦的,像余杭巷的竹’。”

她转身从铁皮盒里翻出第二十章里提到的老掌柜账本——账本是蓝布封面的,纸页泛黄,翻到民国十一年那页,上面用毛笔写着:“三月初七,寄临安北纸鸢一只,沙燕样式,线轴缠青丝一缕,未署名。”字迹是老掌柜的,却带着点祖父的笔锋,显然是祖父让他代笔记录的。

“原来爷爷真的把头发缠在纸鸢上寄给她了。”苏晚的眼泪掉在账本上,晕开一小片墨痕,“奶奶守着那只纸鸢,守了一辈子,说‘那是他捎来的信,说他没忘我’。”

沈砚之忽然注意到,两缕发丝的末端都有些磨损,毛躁躁的,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连颜色都比中间部分浅些。他想起第三十三章里那封未寄的信——信封边缘也有这样的磨损,老掌柜说“沈先生写了又改,改了又写,反复摩挲着信封,说‘怕阿鸾收不到,怕阿鸾忘了我’”。原来祖父不仅在信上磨,在这发丝上,也磨了无数次,把思念都磨进了每一根发梢里。

“吱呀”一声,裱糊铺的门被推开,隔壁的张阿婆挎着个竹篮走进来,篮子里装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香气瞬间漫满了小铺。“看你们俩蹲在这儿半天了,饭都忘了吃。”张阿婆把馄饨放在桌上,目光落在沈砚之手里的线轴上,忽然笑了,“这线轴啊,我小时候就见沈先生拿着,总躲在后院的角落里缠线,谁都不让看。”

她凑过来,指着线轴上的刻痕,声音里带着点回忆的暖意:“老辈人说,‘发为血之余,是人的精气神,两缕头发缠在一处,魂魄就不会散,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也能凭着这丝牵绊找到对方’。当年老掌柜——就是沈先生的徒弟,问他天天缠线轴干啥,他就红着脸说‘缠个念想,让纸鸢认得路,别飞丢了’。”

张阿婆的祖父曾是余杭巷的剃头匠,手艺好,街坊邻居都爱找他。她坐在苏晚身边,拍了拍她的手:“我爷爷说,民国十二年的时候,沈先生去剃头,特意让他剪了一绺头发,用红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宝贝得跟啥似的,说‘要和临安北的那缕配成对,怕之前的那缕不够结实,得再补点,这样结才能缠得更紧’。”

沈砚之心里一动——线轴上刻的是民国九年剪发,张阿婆说的是民国十二年,差了三年。原来祖父是怕最初的青丝随着时间变脆,怕那点牵绊断了,特意又剪了一次头发,补缠在线轴里,像是在给这段跨越时空的羁绊,加了道保险,加了层念想。

“你俩也试试。”张阿婆忽然从兜里掏出把小剪刀,递到两人面前,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老辈人的念想续上了,你们年轻人的缘分也得缠上。把头发缠在一块儿,让沈先生和苏姑娘看看,他们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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