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旧信里的地址(2 / 4)
温柔的。
“这是……爷爷和奶奶年轻时?”苏晚的指尖在相纸边缘轻轻摩挲,相纸的质地很薄,已经发脆,稍微用力就怕捏碎。她指着男人背后的石碑,碑上隐约能看见“潮生”二字的轮廓,笔画苍劲,是祖父的笔迹,“去年在钱塘滩涂看见的断碑,应该就是这个!”沈砚之点头,喉头发紧——祖父总说他年轻时瘦,照片里的人却不是,肩背挺得笔直,攥着纸鸢的手指关节泛白,像怕这风筝飞了,也怕手里的人走了。
照片下面是单张的。有张拍的是祖父蹲在裱糊铺门口,手里举着只刚糊好的蝶鸢,翅膀上沾着点粉白色的胭脂痕,应该是祖母不小心蹭上的。背景里的老槐树还没现在这么粗,枝桠间挂着只断了线的风筝,只剩个竹骨架在风里晃,像个孤单的影子。另一张是祖母站在花墙前,穿着件月白短衫,手里握着支狼毫笔,宣纸上画着半朵荷花,笔尖还悬着滴墨,像是刚要落下,又舍不得,就那么悬着,把念想也悬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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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底下那张照片泛着淡淡的水痕,像是被雨水泡过,边缘有些发皱。拍的不是人,是裱糊铺后院的青石板,上面用白色粉笔画着只歪歪扭扭的纸鸢,翅膀不对称,尾巴还画短了一截,旁边写着行小字,字迹稚嫩,却带着点认真:“阿鸾,今日风好,宜放风筝。我糊了只新的,等你回来一起放。”
“是爷爷早年的笔迹!”沈砚之指着那行字,笔画里的弯钩和他藏在箱底的家书如出一辙——祖父写“风”字时,总爱把撇画拉得很长,像要把风都兜住;写“鸢”字时,竖弯钩总带着点颤,像纸鸢在风里晃。他忽然想起祖母信里的话:“你爷爷手笨,画不好纸鸢,却偏要画,说‘画得像了,就能顺着风找到我’。现在看来,他哪是画不好,是故意画得歪歪扭扭,怕我认不出是他画的。”
苏晚已经翻开了那本牛皮本子。第一页没有字,画着个简易的罗盘,指针尖尖地指着“余杭巷”的方向,旁边用小字写着:“民国元年,春,与阿鸾初遇于此。她蹲在花墙下捡碎瓷,说这瓷片上的胭脂痕,像她娘的镯子。”字迹清瘦,带着点少年人的青涩,墨色很淡,像是怕写重了,会把这段记忆压碎。
往后翻,是些零碎的日常记录,大多是短句,却记得格外仔细:“三月初七,阿鸾说临安北的桃花开了,花瓣落在她发梢,像她发间的红绒布。我摘了朵,夹在她的诗稿里,她说‘花会谢,字不会,等花谢了,就看字’。”“五月廿二,糊了只蝶鸢,翅膀上沾了她的胭脂,飞得格外高。她站在巷口喊我,说‘风筝要飞去临安北了,替我看看我娘’,我没让,说‘要飞也是带着你一起飞’。”“七月半,潮大,江边的‘潮生’碑被冲掉一角,阿鸾哭了,说‘潮生要散了,我们会不会也散’,我抱着她说‘碑碎了能再刻,人散了能再找,只要心在一起,就散不了’。”
翻到本子中间,字迹忽然变得潦草,纸页上有块深色的污渍,边缘晕开,像滴干涸的泪,把下面的字都晕得有些模糊:“民国八年,秋,阿鸾要回临安北,说家里催得紧,要她回去定亲。我把那把铜凿子给她,说‘藏信要深,等我找你时,就用这凿子撬开门’;她把发间的红绒布塞给我,说‘等你糊够一百只纸鸢,就来临安北找我,我们一起续那半阙《诉衷情》’。她走那天,余杭巷下着雨,我站在巷口送她,她回头看了我三次,我没敢追,怕一追,她就走不了了。”
再往后,本子里没有了字,全是密密麻麻的纸鸢草图。每只风筝的翅膀上都标着日期,从“民国八年九月初一”一直排到“民国二十五年冬月廿三”,整整九十八只。有的画得很细致,翅膀上还标着“沾胭脂”“缠红绒”的小字;有的画得很潦草,线条歪歪扭扭,像是在夜里就着油灯画的,连笔都握不稳。
最后一页没有图,只有行大字,笔锋抖得厉害,墨色深得发乌,像是把笔尖都戳破了,纸页都被墨浸透了:“第一百只纸鸢糊好了,翅膀上写着‘归’字。阿鸾,今天风从临安北吹过来了,带着你的胭脂味,还有临安北的桃花香。我在余杭巷等你,等你回来,等你说‘荷开满塘阙’,等我们把那半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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