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罗盘的异动(上)(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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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铺在罗盘旁边。米白色的绢帕与暗红色的绒布形成鲜明对比,帕子上的半朵荷与玉簪上的半朵遥遥相对,像隔着时空的对话。就在两朵残荷对齐的瞬间,罗盘的指针猛地一沉,不再颤动,竟精准地卡在“余杭”与“钱塘”之间的刻度线上,红针稳稳地停在那里,不偏不倚,像找到了平衡点,又像终于看清了方向。

阳光从后园的竹帘缝里漏进来,斜斜地照在罗盘上,将盘底的“泉亭”二字映得发亮,笔画里的泥垢仿佛被镀上了层金,像谁在暗处点了盏灯,照亮了藏在岁月缝隙里的秘密。竹篱笆外的晨雾渐渐散了,远处传来巷口包子铺的吆喝声,“热包子嘞——”,声音裹着水汽,慢悠悠地飘进来,竟让这方小小的后园,多了几分烟火气。

“泉亭驿……”沈砚之低声念着这三个字,指尖拂过舆图上“泉亭驿”的注解,墨迹已经有些晕染,却依旧能看清:“光绪二十七年,潮毁,驿卒沈某,救三人,获罗盘一具。”他的心又是一跳,“周先生说,我祖父当年在泉亭驿当驿卒,负责传递官文和信件。民国元年那年,钱塘潮特别大,比往年都猛,直接冲垮了驿站的西墙,驿站里的人都跑了,就我祖父没走,他从废墟里扒出这只罗盘,说罗盘上沾着‘归’字的气,能指引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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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晚发间的玉簪上,簪头的半荷还沾着晨露,在阳光下闪着光:“你奶奶有没有说过,你爷爷当年去泉亭驿做什么?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去的吧。”

苏晚歪着头想了想,转身从木匣底层翻出个蓝布包,布包是奶奶缝的,针脚很密,边角都磨白了。里面裹着几张泛黄的纸,是爷爷的记账本,纸页边缘已经发脆,用手一碰就簌簌掉渣,上面的字迹却很工整,用小楷毛笔写着“某日购竹篾若干,银三钱”“某日糊纸鸢三只,售银五钱”,末尾总画着个小小的风筝,有的画着沙燕,有的画着蝴蝶,笔触稚嫩,却透着股认真。

她一页页小心地翻着,指尖捏着纸页的边缘,怕把纸弄破。翻到倒数第二页时,指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某行字上:“民国元年三月,赴泉亭,收‘潮生’拓片半张,遇沈姓驿卒,赠罗盘,约来年钱塘见。”

“沈姓驿卒。”沈砚之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他凑过去,目光紧紧盯着那行字,“我祖父也姓沈,叫沈仲书,当年就在泉亭驿当驿卒。”他接过记账本,指尖轻轻碰了碰纸页边缘,那里有处淡淡的水渍,晕开的墨迹里,隐约能看出“纸鸢”二字,笔画的起承转合,与他祖父家书中的字迹如出一辙,连收笔时的小弯钩都一模一样。“错不了,他当年在泉亭驿,一定见过我祖父,这‘沈姓驿卒’,就是我祖父!”

苏晚忽然想起奶奶讲过的另一件事,那些被她当成故事听的过往,此刻竟成了串起时光的线:“爷爷说,他在泉亭驿见到的那个沈姓驿卒,手里总攥着半块诗帕,帕子上绣着半朵荷,绛色的线,针脚很细。那人说,他在等一个姓苏的姑娘,姑娘是临安北的绣娘,两人约好在泉亭驿见面,他等了三年,姑娘的信里说,会带着另一半帕子来,可他等了三个春天,都没等到人。”

她低头看着罗盘,指针还在“余杭”与“钱塘”之间稳稳地停着,不再颤动,像达成了某种约定:“原来他们早就约好了,要在来年钱塘见,要把拓片拼起来,要把帕子合起来。只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爷爷没去成,祖父也没等到,这约定就被时光埋了百年。”

沈砚之将罗盘小心地放进木匣,绒布裹着铜面,之前的震颤声渐渐消失,只剩下针尖偶尔的轻颤,像谁在暗处低声絮语,说着百年前的遗憾与期盼。他想起祖母信里的话:“有些东西看着是死的,其实在等活人给它续上一口气,等懂的人来把断了的线接起来。”

这只罗盘,是祖父与苏爷爷的约定;这面花墙,是“潮生”二字的归宿;这两半帕子,是跨越江的牵挂;还有那些散落在时光里的纸鸢、拓片、记账本,不都是在等吗?等一个契机,等两个藏着期盼的名字相遇,等离散的路重新接起来,等百年前的约定,能在百年后实现。

后园的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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