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顿悟(1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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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的暮色沉甸甸地压下来,带着秋日特有的干燥灰尘味。陆离背着书包,汇入放学的人流,脚步略显滞重。喧闹的声浪冲刷着耳膜,少年少女们追逐笑闹的声音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他目光沉敛,思绪早已飘远,缠绕在那片阴暗的地底,缠绕在那个无声无息化为冰冷石像的金丹强者身上。
唯有他知晓那一刻的诡异与沉重。那磅礴如海啸、足以撕裂山岳的金丹后期伟力刚刚勃发,便被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恐怖压力瞬间扼杀,硬生生摁回沉寂冰冷的地壳深处,重新凝固成一尊亘古荒凉的化石。仿佛从未存在过。车厢里的人们对此浑然未觉,照常说笑、瞌睡、翻动手机屏幕。那巨大的生命消亡与力量崩塌,成了陆离独自承担的隐秘烙印,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识海里,每一刻都在提醒他那片大地之下深埋着某种远超想象的、令人窒息的存在。
他拐过一个路口,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街角那家简陋的小面馆。昏黄的灯光下,两个枯槁的身影如同被钉在了油腻的塑料凳上——小女孩的父母。男人陈大柱的肩膀垮着,头深深埋在粗糙的手掌里,指缝间透出绝望的灰败。女人刘翠花的双眼肿得只剩两条细缝,空洞地望着门外流动的车灯和人影,像是两潭彻底干涸的死水。他们面前的桌上,两碗早已冷透、浮着凝固油脂的面条,一口未动。
而在他们身旁,那个小小的身影安静地坐在一张对她来说显得过高的椅子上。小花,那个他曾从车轮旁拉回来的女孩儿。她小小的身体完好无损,皮肤甚至泛着孩童特有的、健康的红润。然而那双眼睛…那双本该清澈如山泉、跳跃着好奇光彩的大眼睛,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浑浊的灰翳,毫无焦点地对着虚空。她仿佛被剥离了灵魂的木偶,对外界的一切声响、光影、触碰,都失去了反应。只有极其微弱的、带着一丝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的生命力,如同游丝般在她小小的身体里极其缓慢地循环着。那股气息,每次陆离靠近细察,都能清晰地捕捉到一丝夹杂其中的、令人汗毛倒竖的寒意和邪异,微弱却无比坚韧,缠绕在小花的本源生机深处,如附骨之疽,又如同某种阴险的活物,顽固地抗拒着他所有的探查和试图驱逐的青木灵力。
陈大柱抬头看到了陆离,那双布满血丝的眼里陡然燃起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溺水者般的希冀火光。“小陆…小陆师傅…”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刘翠花也猛地惊醒,几乎是扑过来抓住陆离的校服袖子,指甲隔着布料掐进肉里:“娃儿…娃儿她今天…还是那样…一动不动…求你了,再给看看…再想想办法…”女人的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喉咙里压抑不住的、破碎的痛苦哽咽。
陆离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下,闷闷地疼。他只能轻轻点头,喉咙也有些哽住:“叔,婶儿,别急…我,我再想想…”安慰苍白无力。他比谁都清楚那股盘踞在小花体内的邪异气息有多难缠。青帝长春诀精纯的生命灵力涌入,如同春雨滋润干涸的禾苗,能暂时唤醒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机回应的涟漪,但那股邪气立刻变得如同滑腻冰冷的毒蛇,狡猾地蛰伏更深,或者干脆分流出极其细小的一缕,反过来试图污染他输入的灵力,逼迫他不得不撤回。每一次尝试,都像是在与一个无形的、极其恶毒的对手进行无声的角力,每一次失败,都加深着他心头那股沉重的无力感和冰冷刺骨的厌恶。
他告别了面馆前那令人窒息的一幕,默默走回自己租住的临街小院三楼。屋子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陈旧书籍、廉价消毒水和草木泥土的奇特气味。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一张堆满课本和笔记的书桌,角落里,一只简陋的陶土丹炉占据了不小的空间。
陆离放下书包,没有开灯。窗外县城星星点点的灯火透进来,将他清瘦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盘膝坐在地板上铺开的蒲团上,闭上双眼,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身心疲惫如同沉重的淤泥,但他强迫自己沉静下来。
“青帝长春,生生不息…”心底默诵着古老的口诀。丹田深处,那缕温润如春日朝阳的青色气流开始缓缓流转,像一条苏醒的小溪,循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复杂路径,在体内奔腾起来。所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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