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毒芽（3 / 4）

乎的儿子，小家伙正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好奇地去抓镜头。那时的刘志强，站在她们母子身后，手臂有些僵硬地搭在小芳肩上，脸上也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眼神里带着点对未来的茫然，却也有着一点点笨拙的期盼。照片的背景纸板印着俗气的“幸福之家”四个褪了色的美术字。

刘志强的目光贪婪地、近乎饥渴地粘在妻子那温柔的笑靥上。那笑容是他在无数个疲惫夜晚唯一的慰藉，是他跌入这泥潭深渊前，生命里仅存的、真实的光亮。一股巨大的酸涩猛地涌上鼻腔，呛得他喉咙发紧，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粗糙的指腹一遍遍摩挲着照片上妻子光滑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小芳……儿子……” 他喃喃地念着，声音嘶哑破碎，像是从漏了风的破风箱里挤出来的，“我……我对不起你们……”

然而，记忆的潮水汹涌而来。母亲病榻前绝望的眼神，父亲被债主逼得一夜白头的模样，妻子抱着嗷嗷待哺的儿子默默垂泪的日日夜夜……所有这一切的根源，都指向同一个名字——陆离！是他毁了刘家，是他让自己走投无路，是他让自己连给母亲买副好药的钱都拿不出来！屈辱和仇恨瞬间压倒了那短暂的温情，像冰冷的铁水灌满胸腔。

手指的颤抖骤然加剧，温柔变成了神经质的痉挛。他看着照片里妻子温柔的笑脸，那笑容此刻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房！

“陆离！都是你！你毁了我的一切！”一声凄厉、怨毒如同垂死野兽咆哮的低吼从喉咙深处炸开，饱含着能将人骨头都腐蚀掉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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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声咆哮出口的刹那，他那痉挛颤抖的手指猛地爆发出扭曲的力量！嗤啦——刺耳的裂帛声在寂静的垃圾场角落响起。那张承载着他唯一温暖回忆的照片，在他手中被狠狠地、决绝地撕成了两半！妻子温柔的笑脸和小儿子懵懂的眼神，在裂痕处被生生割裂。他还不解恨，又疯狂地将那两半碎片叠在一起，再次撕扯！一次！两次！三次！破碎的纸片如同肮脏的雪片，从他剧烈颤抖的手中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身下冰冷的、混杂着秽物的泥土里。

最后一点维系着“人”的纽带，被他自己亲手扯断了。

喘息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刘志强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些迅速被污迹沾染的碎片。撕碎照片的动作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也彻底烧毁了他眼底残存的最后一点人性和犹豫。空洞的胸口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燃烧着毒焰的窟窿，喷射出无尽的黑暗和玉石俱焚的疯狂。

他不再去看那个仍在垃圾堆旁摆弄破碗的小女孩。他需要力量，需要一个能弄死陆离、让自己重新站起来的契机！现在！立刻！

他用那只沾满泥土和干涸血渍的手，费力地从裤兜深处掏出他那部老旧笨拙的平板手机。屏幕裂了几道缝，按键也被汗水浸润得滑腻腻的。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此刻却代表着唯一一根救命稻草的号码。

嘟…嘟…呜咽般的忙音在寂静中听起来格外刺耳。刘志强的心悬在嗓子眼，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就在他快要绝望时，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喂？谁？” 电话那头传来表哥李勇的声音，背景音有些嘈杂，像是在某个喧闹的饭馆里，语气里透着明显的不耐烦和被打扰的烦躁。

“勇……勇哥！是我！志强！” 刘志强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剧烈的喘息而剧烈地颤抖，几乎变了调。

“刘志强？”李勇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你他妈还没死在外面？我不是让你消停点躲着吗？你又惹什么事了？！”

“勇哥！我没惹事！我他妈现在连条狗都不如了！”刘志强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浓重的哭腔和走投无路的绝望，“陆离！是他不肯放过我！他把我往死里逼啊勇哥！你看看我，我现在……我现在躺在垃圾堆里，跟蛆虫抢食啊勇哥！” 他用尽力气嘶吼着，试图唤起对方哪怕一丝一毫的同情，“我娘快不行了！我老婆孩子……我都没脸见她们了！勇哥，你得帮我！你得拉兄弟一把！不然我就真死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