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钰栋的独白(4 / 14)
哥程进,把换下的球鞋重重扔进了洗衣筐。他瞥了我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内容很丰富:有过来人的了然,也有一丝“小子,路还长着呢”的告诫。
浙江队基地的健身房,下午四点。空气里弥漫着橡胶地垫和金属器械特有的味道。我趴在卧推凳上,咬着牙,把最后一组杠铃艰难地推起。手臂肌肉酸胀得快要爆炸,汗水顺着鬓角小溪般淌下,在垫子上洇开深色的痕迹。力量训练,尤其是核心和下肢爆发力,是教练组给我这个“玉皇大帝”开的特别药方。乔迪的原话是:“技术是天赋,对抗是资本。没有资本,你的天赋在顶级联赛就是空中楼阁。”
跑步机上的匀速跑枯燥得让人发疯。眼前屏幕显示着时间、距离、心率。耳机里循环播放着助教剪辑的“集锦”——不是我那些风骚的过人,而是上一场比赛我失误的片段,还有最后二十分钟我如同梦游般的跑位热力图对比。每一次触球失误的“啪嗒”声,每一次冲刺后速度陡降的数据曲线,都像小针扎在神经上。乔迪够狠,杀人诛心。
“栋子,悠着点!科学养‘王’懂不懂?别真把自己练废了,电子厂还等着你去当技术骨干呢!” 守门员赵博擦着汗路过,拍了拍我的肩,开了个玩笑。他是队里少数敢跟我这么调侃的。
我扯下一边耳机,喘着粗气回敬:“博哥,放心!我要真去了电子厂,第一件事就是给你定制个漏勺牌手套,保证让你体验下什么叫‘摄政王’(注5)的快乐!” 周围几个加练的队友哄笑起来。更衣室的气氛,似乎因为我这个“电子厂预备役”的身份,多了一丝诡异的轻松。
日子在这种高强度的训练、刻意的“羞辱”录像和队友间插科打诨的调侃中一天天过去。替补席的滋味,比想象中更难熬。坐在场边,看着队友在绿茵场上拼杀,每一次攻防转换都牵动着神经。尤其是看到顶替我首发的小将,虽然技术不如我花哨,但跑动不惜力,防守回位积极,几次冲刺搅得对方防线也有些狼狈时,一种复杂的情绪就在心底翻腾。是失落,是不甘,也有一丝……警醒。原来,在教练眼中,一个能稳定输出60分钟合格表现的工兵,有时候真的比一个只能闪耀20分钟却可能瞬间自爆的天才更值得信任。
社交平台上的喧嚣并未因我坐上替补席而平息。输球时,“想念玉皇大帝的第N天”、“科学养王,养到降级?”的嘲讽准时出现。赢球时,“看吧,没有王钰栋,流畅多了!”、“电子厂大门常打开,欢迎栋帝随时来!”的论调又甚嚣尘上。我学会了屏蔽,只在训练后,偶尔点开李响发来的“敌方战报”——那些吹捧其他新星、唱衰我的帖子截图。李响的配文永远充满战斗气息:“栋子,这帮孙子又开始了!坐等你打脸!让他们见识下什么叫‘玉皇大帝归位’!”
打脸?我关掉手机屏幕,看着力量房里镜中的自己。肌肉线条似乎更清晰了些,但眼神里的疲惫藏不住。拿什么打?靠这双在替补席上坐得快生锈的腿吗?
机会,总是猝不及防。
客场对阵上海海港。八万人体育场。名副其实的地狱主场。震耳欲聋的助威声浪从开场第一秒就持续不断地冲击着耳膜,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比赛激烈得如同绞肉机,双方动作都很大,火药味十足。浙江队踢得很顽强,靠着铁血防守和零星的反击,硬生生扛到了70分钟,比分依然是0:0。
场上,顶替我首发的左边锋在一次拼抢中痛苦倒地,捂着小腿被担架抬下。乔迪猛地从教练席站起来,像一头焦躁的雄狮来回踱步。他的目光扫过替补席,在我身上停留了最多两秒。那两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我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的声音。
“王!” 乔迪的吼声穿透喧嚣,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手指用力地指向场内,“热身!快!”
血液“嗡”地一下冲上头顶!我猛地弹起来,甩掉外套,冲向场边热身区域。简单的拉伸、折返跑、触球。每一次触球,都感觉脚下有点发飘,肌肉僵硬。看台上似乎响起了零星的嘘声和更大的哄笑声。“电子厂质检员热身啦!”“玉皇大帝要救驾了?”
场上的局面愈发吃紧。海港队利用人数优势(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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