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禅衣怎敌寒刃啸(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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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池!”

他目光如刀子般刮过每个人脸,“屠刀下的父老,尸骨烧成的灰,把三娘探海崖下的礁石都染透了一层白!”

角落里,陈墨捻动竹制算盘的枯指倏地一滞。

他抬起那张清癯文弱的脸,昏黄灯影下眼眶深陷,浑浊的眸光深处有暗火跳动,声音却压得极低,带着文人特有的切齿恨意:

“归化堂的妖僧伪尼散入市井,毒瘤疯长。泉州、明州、番禺城,蒙元铁蹄过处,青楼广厦平地起,暗娼酒肆连营开…我派人暗查,光是潮汕一路,被那归化堂邪法害得家破人亡、卖儿鬻女的良民……”

他喉头滚动,声音几不可闻,指尖颤抖地拨了一下算盘上珠,“三九二十七条人命,二十七户!”

“啪嗒!”一粒算盘珠子因颤抖被无意拨动,脆响落回木框,在死寂的大厅里突兀回响。

一股腥甜猛冲上鉴止水的喉头,被她死死压住。

她眼中寒芒爆裂如惊涛拍崖,双手攥住案几边缘,骨节捏得惨白。

案上一只古旧的小铜锚镇纸仿佛有了生命,映出她眼中翻滚的杀意。

她猛地抓起铜锚,“咔嚓”一声脆响!硬生生从底座的缝隙处拗断,裂开的铜茬在烛光下闪烁着刺目的锐光:

“鞑子要掘我们祖坟!要抽汉家的脊梁骨!要断我们的根!归化堂?那不过是迷魂散!蒙铁罕最终要的,是用他蒙元的马鞭,鞭笞这万里河山!让汉家血脉,世世代代做他刀下驯服的绵羊!”

她嘶声,声浪撞击着梁椽,震得烛火狂舞。

厅堂之内,群情汹涌。

复仇的怒火混杂着国破家亡的切骨悲痛,在每一位铁血男儿和巾帼英豪的胸中翻腾冲撞,烧灼着每一个嘶吼喷溅的肺腑。

如同地底奔涌千年的岩浆陡然遇见了发泄的裂口。

一道道燃烧的目光,或悲愤、或狰狞、或决绝,最终如同淬火的箭矢般交汇,汇聚在主位之侧那位一直静默如山的身影上——陈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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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坐于席上,身姿挺拔。

五年的风霜在这张清俊的脸上刻下多少沧桑痕迹,也将他从前的锐气洗练得如同深潭古玉,只余下一片沉静的深邃。

藏青的衣袍洗得微微发白,沾染着长途跋涉的风尘。

案几上那柄裹在粗布剑囊中的“朝天剑”,在满堂跃动如鬼魅的火光中沉默。

这本该是他最为熟悉的气息——热血,铁锈,战吼,复仇的咆哮。

可此刻,这一切喧嚣却在他耳边奇异地被剥离了。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温凉的茶盏杯壁,目光穿透厅堂中升腾的热浪与缭绕的青烟,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冬天。

司马兄弟同归于尽!

好友苏韵为复仇而舍身诛杀伯颜察儿。

五年来他踏遍关河。

塞北黄沙里目睹过蒙元铁骑屠戮村庄后的焦土,漠漠青烟直如招魂幡在风中摇曳;

江南小镇听孤女诉说双亲被“红票”阎王债夺走,投身冰冷河底的无望;

无名野寺中,见过为抢香火而相互绞杀的“高僧”,佛堂成了修罗场。

每一次目睹恃强凌弱、每一次踏过尸山血海,心头那句“杀之不难”后,总紧跟着沉甸甸的疑问——复仇的尽头,是否只是无尽的轮回旋涡?

几天前,荒凉泥泞的山道上,三个凄惨如烂泥的番僧绝望喘息。

华岩寺,被自己废了毒功的扎那饱受其自己师兄弟的冷漠与嘲笑。

利剑在手,一击毙命何其轻易!

可心中那声回荡的“冤冤相报何时了”,最终化作了手下留情。

每一次目睹恃强凌弱、每一次踏过尸山血海,心头那句“杀之不难”后,总紧跟着沉甸甸的疑问——

复仇的尽头,是否只是无尽的轮回旋涡?

华岩寺,师父法空大师那平静如深潭的眼眸,那一声沉如暮鼓的“杀之不难,然冤冤相报,业障自生”,如同惊钟烙印入心。

还有爷爷沈载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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