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将军说守城,我偏烧山(1 / 2)
车队如一条沉默的黑龙,驶入死气沉沉的代州城。
风卷着沙砾拍打在斑驳的城墙之上,发出细碎而持续的“簌簌”声,像是大地在低语死亡。
空气中弥漫着霉腐与焦土混合的气息,令人喉头发紧。
守军铠甲上锈迹斑斑,握矛的手指因寒冷与饥饿微微颤抖,触感僵硬如枯枝。
城头上的守军面黄肌瘦,连站岗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唯有那双双望向城外的眼睛,还燃着绝望的火焰——那火光微弱却执拗,在灰蒙的天幕下如同将熄未熄的炭烬。
代州守将赵破虏,人如其名,一身煞气仿佛能撕裂北地的寒风。
他立于城楼箭垛之后,铁甲在冷阳下泛着青黑光泽,靴底踏过的石砖竟似结了一层薄霜。
凛冽朔风灌入耳中,呼啸如鬼哭,却未能动摇他半分。
待楚云舒走上城楼,他那口淬了冰的嗓音便横扫而来:“京中无人了么?竟派个女子来督军!这里是代州,不是你过家家的后花园!速回京待诏,莫要在此添乱!”
话音如刀,刮得人脸生疼,连风中的尘粒都仿佛凝滞了一瞬。
跟在楚云舒身后的凌雀等人勃然变色,手已按在刀柄上,皮革与金属摩擦发出“咯”的轻响。
楚云舒却只是抬了抬手,指尖微动,制止了他们的冲动。
她神色未变,一双清冷的眸子平静地扫过赵破虏那张写满轻蔑与焦躁的脸,淡淡道:“赵将军,军情紧急,口舌之争毫无意义。我只问一句,你想不想赢?”
赵破虏一愣,随即冷笑:“赢?拿什么赢?本将麾下尚有三万残兵,城外阿史那烈有二十万铁骑!我代州粮草只够支撑七日,七日之后,便是城破人亡!你告诉我,怎么赢?”
“我不要你的兵马,也无需你出城死战。”楚云舒不理会他的咆哮,径直走向悬挂在墙上的巨大军用堪舆图。
羊皮地图边缘泛黄卷曲,墨线勾勒出山川走势,指尖拂过纸面时传来粗粝的触感。
她目光落在“黑水峡”三个字上,识海深处那枚温润玉简微微一震,一股清凉之意自眉心扩散开来。
风向、风速、空气湿度……无数关于地形气候的数据如溪流汇海,在她脑中形成一幅动态图景。
这是她自边关行来逐渐觉醒的「环境感知」之力——虽不知因何而来,却已数次救她于危局。
“午后,谷内可有异状?”她轻声问道,声音不高,却穿透风声清晰入耳。
陈方一怔,仔细回忆后答道:“午后……谷内常有怪风,燥热无比,当地人称之为‘焚风’,草木极易自燃。那风一起,崖壁烫手,连石头都像要化了。”
就是这个!
楚云舒心中一定,纤纤玉指在堪舆图上移动,最终点在峡谷最窄的一处,随即取过朱笔,重重画下一个圈。
笔尖划过羊皮发出“沙”的一声,红痕如血。
“此处一炸,黑水峡三日不通。”她的声音不大,却如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
赵破虏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茶盏跳起,滚水泼洒而出,蒸腾起一缕白雾。
“荒唐!敌骑如云,巡查严密,你烧一段路有何用?他们绕道便是!有这功夫,不如多备滚石檑木,死守城门!”
“守?”楚云舒终于回过头,眸光锐利如剑,直刺赵破虏的内心,“守到何时?守到粮尽兵溃,全城百姓为你陪葬吗?”
一句话,问得赵破虏哑口无言,满脸涨得通红。
嘴唇翕动,终是说不出半个字。
当夜,朔风怒号,天地皆白。
数十条黑影借着风沙掩护,悄然攀上黑水峡两侧绝壁。
他们背着沉重的木箱,动作轻缓如猫,每一步都踏在岩石的阴影之中。
寒风割面,指尖触到岩壁时几乎粘住,须得用力掰开。
湿牛皮包裹的火药舱嵌入石缝,覆以碎石泥土,远看浑然一体。
雷三爷蹲在崖边,亲自监督最后一处引信埋设。
指尖抚过深藏石缝的导火索,他低声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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