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毒根未断,只是潜藏得更深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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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这些贱如草芥的百姓,也能手握这样“断清白,判生死”的东西。

他重重磕了一个头,额头触地时发出沉闷的“咚”声,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光,如同破晓时分第一缕刺穿阴霾的日芒。

果然,一切如楚云舒所料。

三日后,一个晴朗的午后,阳光炽烈,晒得村口石板滚烫,空气中浮动着尘土的焦味。

忽然马蹄声大作,由远及近,踏得大地震颤,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一名地方胥吏带着十几个衙役,手持官文,凶神恶煞地冲向正在搭建“自动沉淀槽”的工坊,声称要以“私设工坊,妖言惑众”的罪名,将这里夷为平地。

为首的胥吏,正是军械坊管事王海用重金买通的。

王海心急如焚,那沉淀槽一旦建成,水源问题得以缓解,楚云舒必然会腾出手来对付他。

他必须先下手为强,毁掉她的根基,让她在百姓面前威信扫地。

然而,他算错了一步。

楚云舒,从不做没有准备的仗。

不等胥吏发难,人群中早已接到示意的春桃之兄的师父——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木匠,走到新建成的水车旁,朗声道:“官爷来得正好!我等乡民愚钝,不知这水槽是好是坏,还请官爷和父老乡亲们一同做个见证!”

说罢,他猛地拉动机关!

只听“嘎吱——咔嗒”一声巨响,木轴咬合,齿轮啮动,巨大的水车开始转动,将浑浊的河水滔滔不绝地舀入第一层沉淀槽。

翻板搅动,浊水翻滚,泥沙奔涌,溅起阵阵腥湿的水汽;而后缓缓流入第二层、第三层……经过层层砂石、木炭的过滤,当水流从最后一根竹管中汩汩而出时,已然变得清澈见底,阳光穿过水柱,折射出晶莹剔透的七彩光晕!

“水!清水!”人群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夹杂着孩童的尖叫与妇人的啜泣。

有人跪地掬水痛饮,喉间发出“咕咚咕咚”的吞咽声;有人伸手探入水流,触感清凉滑腻,再凑近鼻尖一嗅,竟有久违的草木清香。

楚云舒不知何时已站在高处,声音清越,穿透喧嚣:“光用眼看还不够。”她看向人群,“请十位乡亲上前来,用我给的法子,亲自试试这水!”

立刻,十名胆大的村民手持黄色的试纸条,小心翼翼地探入新流出的清水中。

纸条吸水膨胀,边缘微微卷曲,水珠顺着纤维缓缓爬升。

一息,两息,三息……纸条浸透,颜色却无丝毫变化,依旧是那明亮的黄色!

“没变色!真的没变色!”

“神了!这槽子是神物啊!能救咱们的命!”

“谁敢拆这救命的槽子,老子就跟他拼命!”

百姓的声浪如山呼海啸,瞬间将那胥吏和衙役们淹没。

那胥吏本是收钱办事,哪见过这等阵仗,看着那清澈的水流和百姓们要吃人的眼神,一张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带着人,在漫天的唾骂声中狼狈退去。

楚云舒并未下令追责,杀鸡儆猴,鸡杀得太多,猴子也会麻木。

她要的,是建立新的秩序。

她当即宣布,在村口设立“轮值监水台”。

由三县每村推选一名代表,手持格物院授印的特制木牌,轮流值守三日。

每日取水三次,用试纸检测,并将水色、气味、试纸反应详细记录在案,张榜公布。

消息一出,百姓踊跃。

老河工赵大锤那刚成年的孙子赵山第一个站了出来,他眼眶泛红,声音嘶哑却坚定:“我爷修了一辈子河,淹死前一晚还跟我说,‘水是会说话的,只是没人听’。大人,如今,我想替我爷,替这河水说话!”

楚云舒走下高台,亲手将一块刻着“鉴”字的木牌交到他手中,指尖触碰到少年掌心的老茧与湿润的汗意。

木牌温润厚重,漆面微亮,仿佛承载着整条河流的重量。

她一字一句道:“好,从今往后,你们,就是这河水的耳朵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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