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别怕,这次我来当你们的账房先生(2 / 2)
暗的书房里,正有几道黑影悄然进出。
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纱,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低声道:“老师放心,我们在东厂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一声令下,便可让那妖女身败名裂。”
烛光摇曳,映出墙上一幅隐秘的舆图,其一角,绣着一个早已被朝廷取缔的、代表着文枢阁核心成员的徽记。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京城的深宅大院中悄然酝酿。
嘉兴府的空气,像是被拉到极致的弓弦,每一丝风都带着即将崩断的颤音。
街巷间低语如针,刺破死寂:“听说钦差要斩巡抚?”
“哪有那么简单!那是三品大员!”
“可昨儿夜里,西街那帮衙役都被调走了……”这些窃窃私语,像细雨渗入干裂的土地,悄然浇灌着人心深处的期待与恐惧。
所有人目光仍聚焦在巡抚林屿川那座紧闭的朱漆大门上,等待着雷霆万钧的最后一击。
府内,林屿川须发凌乱,浑浊的老眼闪烁着疯狂的火焰。
他派出的心腹正星夜兼程,联络着那些因文枢阁倒台而惶惶不可终日的残党,手中那份以血书写的“清君侧”檄文,是他最后的赌注。
然而,楚云舒的兵没有包围周府,她的仪仗也没有冲向那扇象征江南官场最后顽固堡垒的大门。
恰恰相反,在嘉兴府衙前最开阔的广场上,一座高台被连夜搭起——据闻,这台基是用从沈清梧旧宅运来的青石铺就,边缘还残留着昨日泥匠抹平的湿痕。
台上无刑具,无重兵,只一张朴素长案,几把太师椅。
案头摆着一方乌木算盘,珠子泛着冷光;一叠空白册子整齐码放,纸面微糙,似曾被人反复摩挲。
远处角落,一桶石灰水静静置放,水面倒映着晨曦初露的天色。
这诡异布局让所有探子摸不着头脑。
直到天光大亮,告示贴出,整个嘉兴府炸开了锅——钦差大人楚云舒,不审官,不问罪,要在此地举办一场“公开算账大典”。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主审席的安排。
正中主审席,坐的竟是那个双目失明、却能将十年税账倒背如流的孙瞎子!
他枯瘦的手指轻抚册页,指尖触纸时微微一顿,仿佛在确认某段记忆是否已刻入骨髓。
据传,这本册子实为楚云栖=舒派人根据他口述整理而成,名为《忆录税簿》,字字皆由血泪凝成。
左侧监税使,是前任户部郎中沈清梧府上那位不起眼的婢女青衿。
她低眉敛目,袖口微卷,露出手腕一道旧疤——那是当年抄录密账时被烛火烧伤的印记。
此刻,她面前一方奇特算盘正发出清脆声响,“格物算表”之技早已在暗中演练数十遍,心算如刀,剖开层层谎言。
陪审席上,则坐着五位乡老,皆是从五府乡间请来的德高望重者。
他们粗布衣裳上沾着泥土气息,手掌厚茧分明,那是握了一辈子锄头留下的印记。
其中一人拄拐而立,腿骨扭曲变形——正是十年前因拒缴虚增漕粮被打残的粮丁。
这哪里是审案?分明是一场乡野村夫的“过家家住”!
可百姓们不这么想。
当那面写着“有冤报冤,有账算账”的白布大旗升起时,消息如长了翅膀般传遍四乡八野。
他们丢下锄头,关上店门,扶老携幼,从四面八方涌来。
人潮汇聚,黑压压一片,却静得可怕。
风掠过高台,吹动旗帜猎猎作响,也送来远处孩童低声啜泣的声音。
楚云舒一袭素衣,缓步登上高台。
她未看官员,未看乡绅,目光径直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或麻木、或期待、或畏惧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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