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他们问我如何治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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惦记的“青崖峪”。

她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柳知夏道:“传我命令,备马,备粮,备炸药。明日一早,我们不等了。”

夜风卷起河道的腥气,混着湿土与腐草的气息扑面而来,柳知夏眼中的惊愕未退,却已化作一丝狂热的信赖。

他没有追问为何要用那能开山裂石的炸药——赵大锤蹲在河岸裂缝处,敲了敲脚下青黑色的磐石,抬头道:“先生说得没错,这儿下面全是千年沉积的玄武岩,锄头铁镐凿不动,不用炸药,咱们半年都挖不出一条像样的泄洪渠。”

他只是重重抱拳,沉声应道:“属下遵命!”

不过半个时辰,整个河工学堂的营地便在沉沉夜色中彻底动了起来。

马匹被牵出喂上最好的精料,鼻息喷出白雾,在冷夜里凝成细碎霜花。

干粮被分装打包,麻袋摩擦发出沙沙轻响,而那几箱被楚云栖视若珍宝的黑色粉末,则在赵大锤亲自带领下,用油布层层包裹,再以蜡线密缝封死,小心翼翼地搬运装车,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一旁的石头看得心惊肉跳,指尖微微发凉。

他从未见过公子这般雷厉风行的模样,仿佛京城那三日之期的圣旨,不过是催动她加速的号角,而非悬在头顶的利剑。

他凑上前,压低声音:“公子,我们不等圣旨,不等朝中定论,就这样……自己动手了?”

而在营地中央的一顶帐篷下,楚云栖已点亮马灯,昏黄的光晕在她脸上投下跳动的影。

她正借着微光,校对着一架造型奇特的仪器。

那仪器由一根中空的细长竹管和两端连接的琉璃管构成,管内注着小半截水银,随着地势的微小起伏而灵敏地波动,发出细微的“叮”声,如同时间在低语。

这是她凭借脑中知识复刻出的简易水准仪,在这片被无数次洪水冲刷的土地上,比任何经验老到的河工的眼睛都更可靠。

她将仪器稳稳架在三脚架上,指尖触到金属支架,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目光透过竹管望向远方一根标尺,口中飞快地报出一串数字。

陈砚立刻在摊开的油纸地图上标记下来,炭笔划过纸面,沙沙作响。

“此处地势比主堤低一丈三尺,若在此处开一道分洪口,可将上游来水引入西侧的洼地,至少能减去主堤三成的压力。”她的声音清冷而笃定,不带一丝迟疑。

听到楚石的疑问,她这才缓缓直起身,指节因久站而微微泛白。

她目光越过眼前忙碌的众人,投向远处在月光下依稀可见的溃堤残痕,那是一道撕裂在大地上的巨大伤疤,沉默地诉说着无数亡魂的哀鸣。

“他们问我如何治河,我若只答‘用混凝土’,那便是小看了这道题,也小看了他们。”

她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我要答的,是如何让大晏的河堤之上,再也长不出‘周允礼’这种吃人命的蛀虫。”

话音未落,她唇角微动,似有所悟。

忽然,她闭上了眼睛,呼吸渐缓,仿佛整个人陷入某种冥想之境。

再睁眼时,意识已然沉入浩瀚的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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