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银针溯源·血脉羁绊(1 / 2)
齐砚生的脚步在泥水中停了下来。
他没有抬头看前方的巷口,也没有去摸藏在大衣内袋里的铅盒。他的视线落在几步外的一块破铁皮下,一个黑色背包的一角从淤泥里露出来,拉链半开,边缘已经锈成了暗红色。
他知道那是狂医的东西。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流,滴进眼睛里。他眨了一下眼,抬起右手,用袖口擦了下脸。左手还贴着胸口,护着那张染血的光碟。他没动,站了几秒,然后慢慢蹲下。
右手伸进泥水,把背包拽了出来。拉链卡住了,他抽出一根银针,插进缝隙里撬了两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包打开了。
里面只有一本笔记本。
纸张泛黄,边角卷曲,被雨水泡过又干了几次的样子。他翻开第一页,手指顿住。
纸上画着一根手腕,缠着七根不同颜色的线,编织成复杂的纹路。图案很旧,但线条清晰,和他左腕上的护腕一模一样。
他翻到第二页,还是同样的图,只是角度变了。第三页开始出现银针排列的阵型,针尖指向特定穴位,旁边标注着数字和符号。他认得这些标记,是《织脉图录》里的古法针序,青囊门失传多年。
他继续往后翻。
每一页都画得很认真,像是一个人在反复练习。有些页面有烧焦的痕迹,边缘发黑。中间几页夹着一片干枯的叶子,颜色褪成了浅褐,看不出是什么树。
最后一页的字迹变了,变得潦草,墨水晕开,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
“今天救我的医生戴着青铜药杵,他说银针不是杀器,是桥。”
齐砚生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
风从废墟之间穿过,吹得铁皮哗啦响。雨还在下,打在笔记本上,纸面开始发软。他立刻合上本子,用手掌盖住,低头护住。
就在这时,空气颤了一下。
他抬头。
狂医的影子站在三步远的地方。不是战斗时的模样,也不是失控后的畸变体形态。是个少年,穿着破旧的病号服,左脚踝上有一圈深色印记,像是铁链留下的伤。他脸上没有疤痕,眼神很静,看着齐砚生,但又不像在看他。
他抬起手,从怀里拿出一片银杏叶。
叶子沾了血,暗红,但形状完整。他轻轻放在笔记本封面上,动作小心,像怕惊醒什么人。
然后他说:“告诉清梧……秋天真的……”
话没说完,他的身体开始变淡,像雾气被风吹散。最后一丝轮廓消失前,他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齐砚生坐在泥水里,没动。
笔记本还在他手里,银杏叶压在封面。他低头看那句话,又看叶子上的血迹。血不是新的,早就干了,颜色发黑。
他忽然明白了。
金针锁龙阵不是他一个人的传承。
二十年前,周嫂背着五岁的他逃亡,在某个雨夜躲进一座废弃药庐。那时她熬药,他发烧,门外来了另一个孩子——瘦,脸色青白,脚上带伤。周嫂给他敷药,顺手把护腕解下来放在桌上。
那个孩子看见了七色丝线。
后来他被人抓走,成了药人试验品,记忆被删,名字被抹。但他偷偷记下了那幅图,一笔一笔画下来,藏在心里很多年。
直到现在。
齐砚生慢慢把笔记本合上,用外衣裹住,塞进大衣内袋,紧贴胸口。银杏叶他没拿出来,让它和本子一起放着。
他扶着旁边的断墙站起来,双腿有些发麻。左手腕的旧疤还在痛,但他没去看。他知道这痛不会消失,也不该消失。
他往前走了一步。
又停住。
转身回到狂医倒下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滩混着雨水的血水,银针还插在心口,针尾微微晃动。他蹲下,伸手拔出银针,收进针袋。
这是最后一根。
他站直身体,看向医院方向。
电子屏还在亮。裴玉容的脸重复出现在各个角落,声音一遍遍播放:“砚生,妈妈给你准备了惊喜。”
他没再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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