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我不是她,我是新的(2 / 3)

加入书签

距离缩短到只有一臂之长,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皂角味,以及更深处,那股被愧疚和恐惧常年浸泡后散发出的、腐朽的气息,像潮湿的木头在暗处发霉。

“顾昭亭,你不是怕死,你是怕活。”我盯着他僵硬的后颈,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旧疤,“你怕那些没烧完的纸钱会烫伤你的手,提醒你那条命还在债上。你怕活着,怕总有一天要连本带利地还。可我现在不怕了。”

我从口袋里摸出那支准备已久的录音笔,金属外壳冰凉刺骨,没有丝毫犹豫地塞进他冰冷的手里。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握住了那个小小的、冰凉的金属外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如果我死了,”我贴近他的耳边,呼吸拂过他耳廓的绒毛,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就把这段录音放出去。记住,你对警察说的那些,不是忏悔,是证词。”

他浑身剧震,猛地转过头看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解不开的乱麻,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近乎绝望的怜悯。

我却笑了,转身回到窗边,不再看他。

因为我已经把我们两个人,都绑在了这艘即将撞向冰山的船上。

中午时分,阳光最烈的时候,阿九来了。

他还是穿着那件黑色风衣,但这一次,他没有戴那双标志性的白手套。

他的手很干净,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齐,掌心却有一道极细的旧疤,像被什么利器划过,看起来不像一个会做粗活的人。

他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院子里,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静静地盯着堂屋中央的运输箱。

他的目光很专注,瞳孔微微收缩,仿佛那不是一个普通的箱子,而是什么神圣的祭品,承载着他无法言说的过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院子里的光影缓慢移动,蝉鸣声在热浪中忽远忽近,他就像一尊沉默的雕像,连衣角都未曾飘动。

我躲在窗帘的缝隙后,连呼吸都放轻了,指尖抵着冰凉的玻璃,心跳与窗外的蝉鸣共振。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有了动作。

他蹲下身,动作流畅地从风衣内侧口袋里,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用纸折成的蝴蝶,已经被烧得焦黑卷曲,边缘焦脆如枯叶,只能勉强辨认出轮廓,却仍能看出折痕的工整。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枚脆弱的、仿佛一碰即碎的纸蝴蝶,轻轻放在了运输箱的顶盖上。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箱子,眼神里有一瞬的柔软,随即又恢复冷硬。

然后转身离开。

我注意到,他离开的脚步,比来时慢了0.7秒,像是在刻意拖延某种告别。

当他转身时,正午的阳光恰好打在他的左肩上,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一个纹身的轮廓若隐若现——扭曲的线条组成一个残缺的符号,在阳光下泛着一层暗红色的光泽,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明白了。

阿九不是来取走箱子的。

他是来“还愿”的。

这个箱子,这句“我知道第七排是谁”,对他而言,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

夜色像浓墨一样,将整个村庄浸染,连远处的山影都化作一片混沌的黑。

我反锁了屋门,拉上窗帘,屋子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台灯,灯罩上积着薄灰,光线昏黄而摇曳,像一只疲惫的眼睛。

我独自站在堂屋中央,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牵动着四肢的神经。

终于,我俯下身,颤抖着手,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锁扣,咔哒一声,打开了运输箱的锁。

箱盖掀开,母亲那条熟悉的旧围巾安静地躺在里面,羊毛纤维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樟脑味。

但围巾下面,却多了一样东西。

不是我的学生证复印件,也不是我写的那张纸条。

那两样东西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折叠整齐的、陌生的信纸,纸面微黄,边缘有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