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她指尖的灰烛光(2 / 3)
p> 这一次,刘翠hua没有回应。
她的手指彻底僵住,眼神再次涣散开来,但嘴角却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两边咧开,肌肉剧烈地抽搐着,像是在表演一出无声的尖叫。
她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类似漏风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每一声都像从肺腑深处挤出的血沫。
一只手突然用力按住了我的肩膀,是顾昭亭。
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身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警告:“停下!她现在不是在回忆,她是在重历创伤!你再问下去,她的精神会彻底崩溃。”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熄了我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我看着刘翠花痛苦的样子,心中一阵后怕。
我太急了,我差点亲手把她推下悬崖。
就在这时,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道缝。
李聋子瘦小的身影闪了进来,他手里紧紧攥着半截蜡烛头,蜡烛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小块,上面还沾着些灰尘和布料的纤维,指尖蹭过烛体时留下几道油污的痕迹。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把蜡烛头递给我,然后指了指刘翠花,又指了指她的旧衣口袋,最后,他做了一个点燃蜡烛,然后将蜡油一滴滴滴在门槛上的动作,嘴里还模仿着蜡油滴落的声音,“啪、啪、啪”,同时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仿佛那滴落的不是蜡油,而是血。
赵婆子……每晚子时点灯……
我的脑中“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串联起来了。
我想起陈金花之前闲聊时无意中提过的一句话,她说很多年前,那个上吊自杀的林氏女教师的房间里,也总是飘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味道甜中带腥,还夹杂着一丝焦糊,像是蜂蜜烧过了头,又像某种仪式燃烧后的残烬,在鼻腔里留下挥之不去的黏腻感。
我将那半截蜡烛头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好,塞进一个信封,递给顾昭亭。
“送去阿毛妈的杂货铺,让她闻闻。她家祖孙三代都在镇上卖蜡烛,一闻就能知道里面的配方。”
顾昭亭接过信封,眉头紧锁:“你还是打算带她回去?”
我看着床上仍在轻微抽搐的刘翠花,重重地点了点头。
逻辑和线索固然重要,但此刻,唯一的突破口就在她身上。
“只有回到那个地方,她的身体才会记起一切。记忆可以被封锁,但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不会。”
深夜,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遮蔽,整个坟场都笼罩在一片粘稠的黑暗里。
我和顾昭亭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刘翠花,李聋子则像只灵猫一样走在最前面,为我们探路。
废弃小学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黑洞洞的窗户是它空洞的眼窝,墙皮剥落处露出砖石的牙龈。
坟场入口处,一个红色的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是老赵头。
他看到我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烟吸完,然后朝教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最后指了指后窗的位置。
我心领神会。
他是在告诉我们,前门有鬼,后窗安全。
走近了才发现,教室后窗的窗框上,竟然缠着几圈崭新的细铁丝,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像毒蛇蜕下的鳞片。
这不是装饰,是陷阱。
“我来。”顾昭亭低声说,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巧的钢丝钳,几下就无声地剪断了铁丝,断裂的金属丝垂落时发出极轻的“叮”声,像是某种警报的余响。
我让李聋子在外面放风,自己则扶着刘翠花,从后窗翻进了那间尘封已久的教室。
一股混杂着灰尘、霉菌和腐烂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我几乎窒息,喉咙里泛起一股酸涩的苦味。
地板上积着厚厚的一层灰,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清晰的脚印,脚底传来细微的颗粒摩擦感,像是踩在时间的残渣上。
教室的正中央,有一块圆形的区域,灰尘异常地薄,地面上留下了长年累月被重物磨损的痕迹,边缘还残留着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像是某种沉重祭坛被搬走后留下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