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替你咽下这口气(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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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溢出一缕鲜血,双眼圆睁,瞳孔已经扩散到失去了焦距,胸口再无任何起伏。

一个完美的、中毒死亡的样本。

那个黑影,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与窑洞里其他杂工无异的粗布麻衣,头上还戴了一顶压得很低的草帽,完全遮住了他的脸。

他一言不发,动作熟练地用一块破旧的麻布将我裹起,然后像拖一件货物一样,将我扛在肩上,大步朝外走去。

许明远愣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又闭上了嘴。

他没有起疑。

因为头目早就说过,“处决”和“清理”是分开的,由不同的人负责,这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流程的“纯粹性”。

在他看来,这个突然出现的“收尸人”,不过是组织派来的另一个沉默的零件。

他只需要在自己的本子上记录下“目标已处决”,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我被扛在顾昭亭的肩上,剧痛和毒素的作用让我的意识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世界在我眼中颠倒、旋转,只剩下模糊的光影和晃动。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尘土气息,混杂着汗水与粗布麻衣被摩擦后散发的植物纤维味。

他的肩胛骨硌着我的腹部,每一次迈步都带来一阵颠簸,像在穿越无底的峡谷。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肩头肌肉的轻微收缩,以及他急促而压抑的呼吸,透过麻布传到我的脸颊。

在他经过许明远身边,即将走出窑洞门口时,我听见一个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传来,钻进我混乱的意识里:

“咽下去,别吐。”

一瞬间,我明白了。

嘴角那口血,是我昏迷前咬破口腔内壁挤出来的。

这口血,连同我此刻“死寂”的生命体征,是演给许明远看的。

但接下来,或许还有更精密的尸检。

这口血必须留在我的消化道里,而不是气管里,才能在法医的解剖刀下,呈现出“中毒后消化道出血”的假象,而不是“死前口腔伤口”。

每一步,他都想到了。

一股求生的意志猛地攥住了我即将飘散的意识。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咬在自己的舌尖上。

尖锐的疼痛让我浑身一颤,也换来了一瞬间的清醒。

我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涌入喉咙,带着一股铁锈味。

我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然后,在黑暗与颠簸中,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气声,回应了他。

“……我没吐。”

说完这三个字,我再也支撑不住。

手臂上的灼痛感仿佛已经蔓延到了我的心脏,将它紧紧捏碎。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我彻底淹没。

在失去所有感官的前一刻,我感觉自己被扔上了一个冰冷而坚硬的平面,随即是轮子再次碾过地面的震动声。

这一次,它带我驶向的不是死亡,而是一个未知的、充满变数的未来。

周围的空气变了,不再是窑洞里那种沉闷的、混杂着煤灰和绝望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凛冽、更清新的寒冷,带着泥土和腐叶的气息。

我仿佛被拖进了一个更深、更原始的黑暗里,每一次颠簸都像是在下坠,坠向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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