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谁在给鬼梳头(2 / 3)
当画面的轮廓逐渐清晰时,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画上,一个男人背对着我们,跪在地板上,手里拿着一把梳子,正一丝不苟地给一个躺在地上的模型梳理着长发。
那模型穿着白色的裙子,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蜡质光泽,嘴唇被涂成淡淡的粉红,像刚被精心妆点过。
而那个背影……尽管只是寥寥几笔勾勒,但那微驼的脊背、略显瘦削的肩膀,以及握着梳子的姿态,我绝不会认错——那是老吴!
就是他!
我亲眼见过!
在那个我被药物弄得神志不清的午后,透过门缝,我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梳齿划过长发的节奏缓慢而专注,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仪式。
那时我听见了极轻的“咔哒”声,像是某种机械在运转,又像是骨头在错位。
我猛地低下头,掩饰住瞳孔的剧烈收缩。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我的肋骨,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阵胸腔的震颤。
这不是小满的臆想,这是她的记忆,也是我的记忆!
它们像两块破碎的镜片,在此刻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了一起,映照出同一个恐怖的真相。
刘翠花日记本里那句我曾百思不得其解的话,此刻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我的脑海:“他们给死人梳头,是为了让活人忘记自己还活着。”
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们不是活人,我们只是“活着的死人”,是等待被梳理、被塑形的模型。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制住颤抖。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必须表现出被“感化”的样子。
我拿起那张画着老吴背影的素描,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一直靠在门边观察我们的老吴面前。
纸张在我手中微微发颤,但我稳住了。
我将画举到他眼前,用一种混合着迷茫和敬畏的语气,轻声说:“吴老师……她……她好像看到了‘仪式’。”
老吴的视线落在那张画上,凝固了足足有半分钟。
我能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在我脸上刮过,探查着我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他的呼吸很轻,几乎听不见,但那双眼睛却像在扫描一件待修复的器物。
我的手心全是汗,湿漉漉地黏着画纸边缘,但我强撑着,维持着那副“初窥门径”的学徒姿态。
终于,他那张总是毫无波澜的脸上,竟然慢慢地,慢慢地,绽开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那笑容比他任何一次的冷漠都更让我感到恐惧——嘴角上扬的弧度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眼角却没有一丝褶皱,像是戴了一张精心制作的面具。
“很好。”他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激动,“非常好。你们……终于开始‘看见真实’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但表面上,我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渴望。
或许是我的表现让他彻底放下了戒心,他竟无意间多说了一句,像是在指点一个极有天赋的学生:“这只是开始。每一个‘胚体’在成为完美的作品前,都要经过最后的修复。西区的仓库,每周三凌晨三点,都会接收一批需要修复的‘新胚体’,由‘修复组’来完成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步骤。”
我的大脑像一台超级计算机,疯狂地运转起来。
西区仓库、周三凌晨三点、“修复组”。
每一个词都像一颗钉子,钉进我记忆的地图。
“那……修复组的负责人,一定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大师’吧?”我用近乎崇拜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试探。
老吴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丝自豪:“当然。他是我们所有人里最接近完美的。他的代号是‘Z-01’,你们以后可以叫他,顾先生。”
顾昭亭!
三个字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我脑海里那块名为“逃离”的靶心。
时间,地点,人物,三个最重要的坐标在这一刻全部清晰地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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