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黑胶带缠住的梦(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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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目光如秤,称量着我每一寸偏离轨道的可能。

操场四周高墙耸立,电网在头顶滋滋低响。

唯一的出口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仿佛多年未启。

我走得很慢,假装被阳光晃得头晕。

靠近铁门时,我算准角度,脚下一软,整个人踉跄扑倒。

“小心!”老吴上前一步,却已来不及。

手掌撑地,碎石嵌进皮肉,痛感让我更加清醒。

就在那一瞬,我的视线掠过铁门底部的锈蚀处——那里,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箭头,被铁锈层层覆盖,但那锐利的指向骗不了人:东南。

心脏猛地一缩。

东南方向!

我想起隔壁的小满,那个眼神空洞的女孩。

想起她画中穿红裙的姐姐,正奔跑过山坡。

当时只当是幻想,可现在——那山坡背景的几棵树,树影疏密、倾斜角度,竟与操场外那片松林完全吻合!

我被老吴扶起,低头掩饰眼中的震惊。

小满,早已用她的画,记下了逃生的路线。

只是,没人看得懂。

夜,再次降临。

我躺在冰冷地面,耳朵紧贴墙壁。

厚重的水泥隔不断声音的脉动。

我伸出右手,指甲在粗糙墙面上轻轻叩击,按着摩斯密码的节奏:

“你……在……吗?”

声音轻如虫爬,却在寂静中清晰可辨。

几秒后,墙那边传来回应——同样微弱,却坚定:

“在。”

是小满!我心跳骤然加速,继续叩击:“他……怕……什么?”

这一次,回应来得飞快,带着孩子的笃定:“他怕打雷。雷响,就念经。”

心头狠狠一震。

怕打雷?

可昨夜晴空万里,我分明听见他在屋里低语,像是祈祷,又像忏悔——他不是在等雷,是在模拟雷声下的仪式。

一个念头炸开:仪式,意味着规律。

我立刻回溯这几天的观察——早上五点,他面朝东方无言祷告;中午十二点,锁门看旧照片十分钟;晚上九点,雷打不动擦拭胸前的黑胶带……这些节点串联成线,一个严密的行为周期表在我脑中成型。

我终于明白“静养”的真相:他们用绝对规律、与世隔绝的环境,一点点磨平我们的棱角,直到我们也变成程序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窗外一道惨白闪电撕裂夜幕,紧接着,闷雷炸响。

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铁皮屋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走廊里传来老吴焦躁的脚步声,来回踱步,节奏比平时快了许多。

机会来了。

我蜷缩身体,用尽全力颤抖,然后用一种混合着恐惧与神经质的颤音,对着门外喊道:“我知道……我知道顾昭亭……他是来接我的。”

脚步声戛然而止。

死寂中,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战鼓擂动。

几秒后,门锁转动,老吴出现在门口,背光而立,像一尊阴森的雕像。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失去了往日的平稳。

我咬住下唇,逼出眼泪,让自己看起来濒临崩溃:“他是‘修复师’……许教授派他来的……他说要来评估我的……我的‘可塑性’。”

“修复师”“可塑性”——这两个词是我从他们对话中偷来的碎片,现在,我将它们织成一张网,一张可能救命、也可能致命的网。

老吴的眼神剧烈波动,震惊、怀疑,但更多的是被触碰禁忌的惊惧。

他信了。

或者说,他不敢不信。

那一刻,我彻底明白:这个看似铁板一块的组织,内部也有信息壁垒。

而“顾昭亭”这个名字,恰好是一把钥匙,能撬开他心理的裂缝。

我闭上眼,虚弱地靠在冰冷的墙边,不再看他。

雨水顺着窗缝渗入,蜿蜒流下,像一道永远也流不干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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