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凤鸣止戈 棋悟东风(1 / 4)
玉簪阁内焚着上好的沉水香,青烟从鎏金狻猊炉口中袅袅升起,在空气中勾画出婉转的痕迹,又缓缓散开,融入满室暖光。
徐婕妤斜倚在临窗的贵妃榻上,身上只穿了件家常的藕荷色罗衫,外罩同色半臂,下头是浅碧的百褶裙,裙摆迤逦垂在榻边,绣着的缠枝莲纹在光下隐隐泛着银丝的光泽。
她手中捧着一卷《南华经》,却并不看,只任由书页在膝上摊开,目光投向窗外。
“姐姐!”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一室宁静。花蕊夫人提着裙摆匆匆进来,发间那支金步摇晃得厉害,珠串相击,发出细碎的声响。她今日穿了身鹅黄的对襟襦裙,本该是明媚娇艳的打扮,此刻脸上却满是焦灼,连脂粉都掩不住眼底的青色。
“姐姐可听说了?”她未及落座,便急急开口,“凝香馆那边,陛下昨日亲自去探望,还在里头待了足足半个时辰!今早李肆就传了话,说要把原先打发去浣衣局的那几个老宫人调回去,虽只让做洒扫,可这、这分明是……”
“分明是什么?”徐婕妤抬眼看她,声音不紧不慢,像春日里化开的溪水,潺潺的,却透着凉意。
花蕊夫人被她这淡然的态度噎了一下,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她咬了咬唇,在徐婕妤对面的绣墩上坐下,有宫女奉上茶来,她也顾不上接,只盯着姐姐:“姐姐难道不着急?咱们费了多大劲才借着那阵东风,让那些低位的去告状,好不容易把花见羞从昭仪撸成了才人,眼看着就要彻底摁下去了,陛下这一去,前功尽弃不说,还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他心里还念着那狐媚子!”
徐婕妤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卷,接过宫女递来的青瓷茶盏。
盏中是今年新贡的蒙顶石花,茶汤澄碧,叶片在盏底缓缓舒展,像一池春水里游曳的青鱼。
她轻轻吹了吹浮沫,啜了一小口,茶香在舌尖化开,微微的苦,回甘却绵长。
“急什么。”她放下茶盏,指尖在盏沿轻轻摩挲,“陛下去了,是意料之中的事。”
“意料之中?”花蕊夫人睁大眼睛,“姐姐早料到了?”
“不是料到了陛下会去探望。”徐婕妤抬起眼,目光透过袅袅茶烟,落在妹妹脸上,“是料到了陛下会护着皇嗣,无论那孩子是谁怀的。”
花蕊夫人怔了怔。
徐婕妤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洞悉一切的冷静。“这几个月,北境战事刚歇,河东的盐税案才了,前朝一堆烂摊子等着陛下收拾。陛下哪有那么多心思天天盯着后宫这些女人争风吃醋?”她顿了顿,“可子嗣不同。子嗣是国本,是社稷延续的根本。陛下可以不管谁得宠谁失宠,却绝不会不管谁怀着龙胎,尤其是现在,后宫子嗣稀薄,陛下登基这些年,统共也就一个嫡子和嫡女。”
花蕊夫人慢慢听懂了,脸色却更白了:“所以……所以陛下不是偏心花见羞,是偏心她肚子里那块肉?”
“不错。”徐婕妤颔首,“你当陛下昨日去凝香馆,真是去安抚花见羞的?他是去安抚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告诉那孩子,也告诉后宫所有人,只要怀了龙嗣,就能得陛下庇护。这是帝王心术,是给后宫立规矩。”
她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秋风吹进来,带着丹桂甜腻的香气,和她身上清冷的沉水香混在一起,生出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神不宁的味道。
“你看着吧。”徐婕妤背对着妹妹,声音轻得像在自语,“经此一事,后宫里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犹豫的,怕是都要铆足了劲争宠求子了。陛下这一招,既是保了花见羞的胎,也是给所有人提了个醒:斗,可以斗;争,可以争。但有一条底线不能碰—皇嗣。”
花蕊夫人坐在绣墩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上的丝绦。她想起那日静芜苑冲天的火光,想起苏芷柔在火中凄厉的惨叫,打了个寒颤。“那……那咱们之前做的那些,岂不是白费功夫?花见羞如今虽降了位,可有了陛下这句话,等孩子生下来,复起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她若是记恨咱们……”
“记恨?”徐婕妤转过身,逆着光,她的脸隐在阴影里,只有那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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