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福州锁喉·困兽犹斗(3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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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气氛却与福州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浩渺的海浪,只有青弋江浑浊的江水拍打着古老的城墙。

没有遮天蔽日的舰队,只有五千广陵戍卫精锐肃杀列阵。然而,弥漫在空气中的压抑和挫败感,却比海风更加沉重。

宣州城,这座沟通长江中下游的枢纽重镇,如同一个沉默而顽固的巨人,矗立在李莽和他麾下五千虎贲面前。城墙高厚,由巨大的条石垒砌,缝隙间填充着夯土和糯米汁混合的三合土,坚固异常。

城墙上垛堞密布,箭楼高耸,守城器械齐全。更有一条宽阔的护城河引自青弋江水,水流湍急。

数日来,李莽使尽了浑身解数。

强攻?他组织过数次敢死队,架设云梯、鹅车(顶部蒙有生牛皮、可抵近城墙的攻城车),顶着城头如雨的箭矢、滚木礌石和滚烫的金汁(熔化的金属液或沸油混合粪便),悍不畏死地攀城。

守军抵抗极其顽强,尤其是那些身披重甲、手持长柄钩镰枪(专钩云梯)的宣州“钩镰营”,配合着精准的弓弩手,给攀城的吴军造成了惨重伤亡。

几次强攻,尸体在护城河和城墙下堆积如山,云梯被烧毁推倒,鹅车也被守军投下的“猛火油柜”焚毁数辆,却连城头都没能站稳片刻。

穴攻(挖地道)?宣州城基深厚,地下多为坚硬岩层。李莽派出的工兵营辛辛苦苦挖掘数日,进展缓慢,还被守军通过埋设的“地听”(埋于地下,口覆陶瓮,可监听地下动静的装置)发觉,遭到守军灌入毒烟和沸水的反制,损失不小。

炮击?李莽携带的几架轻型炮车(抛石机),发射的石弹砸在宣州厚重的城墙上,如同隔靴搔痒,只能留下浅浅的白印,远不如徐忠舰队那种重型弩炮的威力。反而引来守军更猛烈的炮石还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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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李莽身披厚重的玄甲,站在一座新筑的土山望楼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在正午刺眼的阳光下,更显凶戾。他死死盯着前方那座巍然不动的宣州城,看着城头飘扬的“陈”字大旗,看着守军有条不紊地搬运守城器械,修补被轻微损坏的垛口,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暴戾之气在他胸中翻腾。

“废物!一群废物!” 他猛地一拳砸在望楼的木栏杆上,碗口粗的木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身后的亲兵噤若寒蝉,无人敢言。

他想起了杭州城下,自己身先士卒,率领铁签营重甲,如同烧红的铁钎插入牛油般撕裂敌阵的酣畅淋漓。那时,他只需要听从命令,冲锋!再冲锋!用绝对的勇力和悍不畏死的意志碾碎敌人!

可现在……他是主将!他要思考!他要判断!他要为五千将士的性命负责!他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临行前吴王那句“为将者,非只恃勇力,更需运筹帷幄,独当一面”的份量。也第一次尝到了“磨刀石”的坚硬与冰冷。

宣州刺史!这个伪吴留下的老将,正如吴王所料,老成持重,防御滴水不漏!

任凭李莽如何挑衅、辱骂,甚至将俘虏的宣州斥候斩首示众,陈璋就是坚守不出,依托坚城,稳如磐石。

他充分利用了宣州的地利和城防优势,将有限的兵力发挥到了极致,像一只缩进坚硬龟壳的老龟,让李莽这头猛虎无处下口。

“帅才……独当一面……” 李莽咀嚼着这两个词,眼中充满了不甘和一丝茫然。难道自己真的只是一员陷阵的猛将?只配在吴王麾下做一把锋利的刀,而不是执刀的手?

他烦躁地走下望楼,盔甲叶片发出沉闷的摩擦声。营寨内气氛压抑,士兵们默默地擦拭兵刃,包扎伤口,士气明显有些低落。连日的强攻受挫,伤亡不小,却看不到破城的希望。

“将军。” 一名亲兵校尉小心翼翼地靠近,低声道,“刚收到广陵枢密院转来的福州军报,徐忠大帅已围福州,正待闽国援军……”

李莽脚步一顿,眼中厉色一闪。徐忠!又是徐忠!他那边进展神速,自己却在这宣州城下寸步难行!强烈的对比,如同火上浇油,让他心中的焦躁几乎要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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