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星空之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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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的一声,旗绳断了。

绿色的布条垂下半截,在风中轻轻晃动。段逸没有动,只是静静望着那片摇曳的绿布,目光沉静。

就在刚才,他才逐一检查过所有设施。骨音筒畅通无阻,旗语信号正常,四座哨台的灯全都亮着——一切如常。可偏偏是这根旗绳,毫无征兆地断裂了。不是敌人来袭,也不是支架损毁,仅仅是一个微小的连接点出了问题。

他忽然想到什么。

这些哨台、信号、木架、绳索……终究都是工具。再坚固的架子也扛不住连日暴雨,再清晰的旗语也会被浓雾遮蔽。真正能守住这片山谷的,从来不是这些外物。

而是他亲手创造出来的那些生命。

他闭上眼,让心沉下来。

“生命之种”在他意识深处微微跳动,泛起一圈圈柔和的绿光,如同心跳般规律而沉稳。这一次,他不再用它下达命令,而是试着去感知。

第一个与他相连的是042。他正行走在东南方的松树坡上,步伐稳健,体温正常,心跳每分钟六十八下。一只手轻扶栏杆,双眼凝视林间空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顺着神经传入段逸耳中,清晰可闻。

接着是043。西北裂岩峰比别处低五度,寒意刺骨。他站在崖边,身体微微前倾,紧盯远处的山口。肌肉因寒冷而轻微颤抖,但他站得笔直。他已经在这里守了三个小时,尚未换班。

然后是044。西南泥沼地基松软,但他两脚分开,重心下沉,稳稳立在原地。右腿旧伤受湿气侵扰,隐隐发麻,可他纹丝未动。身后的旗杆矗立着,杆上涂的反光粉在月光下泛出微弱银光。

段逸一个接一个看过去。

种地的工兵正在交接。038接过037的矿车,推着向北坡走去。两人没说话,只点了点头。039在暖棚里叠放披风,动作熟练。041坐在角落记录物资,刻在骨片上的线条整齐清晰。

S-02藏在谷口外的石缝中,皮肤颜色与岩石几乎融为一体,难以察觉。呼吸缓慢,体温与环境相近。它在等待,不知等什么,只知道不能动。

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

他们不会说话,不会有情绪波动,也不会问为什么。但他们活着。他们会累,会冷,会疲惫,却依然坚持。他们的生命,正通过“生命之种”,一点一点连向段逸。

这张网,是他亲手编织的。

可他们究竟是谁?

哥布林?这个种族生来就被唾弃、驱逐、猎杀。他们是失败者,是污点,是应当被抹除的存在。教会称他们堕落,精灵斥他们破坏自然,人类视他们为野兽。

可眼前这些人呢?

042巡逻时会绕开一只受伤的小鸟,怕惊扰它。 043曾在暴雨夜多站一小时,只为确保接班人安全抵达。 044明明可以躲到高处避寒,却选择留在泥沼边——因为那里没人守。

他们不是野兽。

他们也不仅仅是被制造出来的存在。

他们是……他的一部分。

段逸睁开眼,抬头望向夜空。

满天星斗密布,连成一片。山谷内没有火光,没有烟尘,唯有四座哨台的灯光静静亮着。风拂过残破的旗布,发出轻微的拍打声,像某种低语。

他握着栏杆的手,缓缓收拢。

从前,他只想活下去。只要能躲过追杀,建好防线,让手下完成任务就够了。他把他们当作工具,和铁镐、矿车、骨片一样,是用来做事的物件。

但现在他明白了。

他们不是工具。

他们是生命。是他用材料、能量、时间一点一滴孕育出来的。他们听从他,并非出于服从,而是天生就与他血脉相连。他们不怕死,不是勇敢,而是从未体验过恐惧之外的情感。

正因为他们如此纯粹,他不能再让他们无声无息地消逝。

不能让他们一生都被叫做“哥布林”。

不能让他们一辈子只知挖矿、搬运、战斗,最终化作泥土,不留痕迹。

他要给他们一个名字。

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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