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山神的猎场(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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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一年的秋风,像一把蘸了冰碴子的扫帚,把呼伦贝尔草原最后那点绿意刮得干干净净,裸露出黑黄相间的草皮子,一直蔓延到大兴安岭墨蓝色的林线脚下。就在这草原与山林咬合的地界儿,立着一块半人高的木牌子,红漆写的字迹被风雨啃噬得斑斑驳驳,依稀可辨——“禁区,严禁入内”。这不是政府立的,是附近的老猎户和牧民们自发弄的,他们说,这地方,是老林子伸出的舌头,专门舔食不知死活的人。

时间挪到二零一一年的秋天,这牌子更破了。但偏偏有人不信邪。

以“大疤瘌”为首的三个偷猎者,开着一辆浑身叮当响的破旧212吉普,碾过枯草,停在了这牌子前。大疤瘌,人如其名,左边眉骨到腮帮子一道紫红色的肉楞,是早年跟人抢猎场被柴刀劈的。他吐掉嘴里的烟屁股,用脚碾了碾,眯着眼看那牌子,啐了一口:“操,山神爷?老子就是山神!”

车里下来另外两人。一个是“瘦猴”,精干,眼神滴溜溜转,怀里抱着一杆用油布包着的半自动步枪,那是他们砸锅卖铁凑钱弄来的硬货。另一个是“老蔫儿”,五十多岁,头发花白,以前是林场的工人,下岗了,家里儿子等着钱娶媳妇,才被大疤瘌拉上了贼船。他看着那木牌子,嘴唇动了动,没吭声,眼里是藏不住的惧意。

“瞅啥?老蔫儿,怕了?”大疤瘌一巴掌拍在老蔫儿佝偻的后背上,“听说这里面有群马鹿,油光水滑,鹿茸、鹿鞭,都是金子!干完这一票,够你给你家小子在县城买套楼房娶婆娘!”

老蔫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随即又被更大的忧虑盖住:“大疤瘌,这地方……邪性。老辈子人都说,这是山神的猎场,人进去,就……就成了牲口了。”

“狗屁!”大疤瘌不屑一顾,从车里扯出装备,“这年头,钱就是神!GpS搞好了没,瘦猴?”

瘦猴摆弄着手里的手持GpS,屏幕却是一片雪花点:“怪了,刚才还好好的,到这跟前就没信号了。”

“废物!”大疤瘌骂了一句,“靠这破玩意儿不如靠老子这双眼!走!”

三人背着沉重的行囊,踩着厚厚的落叶,一头扎进了那片浓得化不开的原始林。林子里光线瞬间暗了下来,空气湿冷,带着腐烂树叶和某种陌生苔藓的气味。一开始,大疤瘌还信心满满,凭着老经验认方向。可走着走着,就不对劲了。那树,那石头,怎么看怎么眼熟。绕了大半天,瘦猴第一个叫起来:“哥!你看那棵树!我他妈系的红布条!”

果然,前方一棵歪脖子白桦树上,赫然飘着瘦猴之前做记号的红布条。他们又回到了原地。

“鬼打墙了?”老蔫儿的声音开始发颤。

大疤瘌心里也毛了,但嘴上还硬:“放屁!是林子太密,走岔了!再来!”

又走,这次更小心。可夕阳西沉,林子里黑得快,他们再次看到了那抹刺眼的红色。GpS依旧失灵,指南针的指针像个喝醉酒的汉子,晃晃悠悠,指哪儿的都有。一种无形的恐慌,像冰冷的藤蔓,悄悄缠上了三个人的心。

没法子,只能先扎营。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坳地里,他们支起帐篷,生起了篝火。火焰跳动,勉强驱散了些许寒意和黑暗,却照不亮周围那厚重如墨的寂静。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只有木柴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反而衬得这寂静更加瘆人。

老蔫儿默默烤着干粮,一言不发。瘦猴抱着枪,眼睛警惕地扫视着火光边缘那些晃动的树影。大疤瘌灌了几口烈酒,脸上泛着红光,兀自骂骂咧咧,说明天一定找到路,宰了那群马鹿。

后半夜,出事了。

先是帐篷外传来沉重的喘息声,像是个得了痨病的巨人在拼命拉风箱,一声接一声,由远及近,震得人心脏都跟着那节奏乱跳。紧接着,是“咚……咚……”的脚步声,缓慢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松软的土地上,发出闷响,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颤动。

三人瞬间惊醒,汗毛倒竖。

“熊……熊瞎子?”瘦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端起枪,指向声音传来的黑暗。

大疤瘌也抄起了砍刀,额头上青筋暴起。老蔫儿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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