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老宅影戏(2 / 3)
拾起,竟是一枚子弹壳,还带着泥土,似是刚从土里挖出不久。
福伯心中一惊,忙将弹壳揣入怀中。
接下来几夜,福伯闭门不出,但那戏声却夜夜响起。到第四夜,他终于忍不住再次窥看。情形如旧,无声皮影戏上演着沈阳城的惨剧,台下坐满模糊的“观众”。
如此过了七八日,福伯渐渐不再恐惧,反而生出几分好奇。这些“观众”是谁?为何每夜来此看戏?那皮影又是谁在操纵?
一夜,福伯大着胆子,悄悄从侧门溜进戏楼,躲在柱子后观看。他离观众席只有数步之遥,这次看得分明——那些“观众”衣着各异,有穿长衫的文人,有着短打的工人,甚至有全身戎装的军人。他们的身体半透明,面容模糊,但神情专注,全都盯着台上。
忽然,台上剧情演到一群中国士兵被日军包围,全部战死沙场。观众席中一个穿着军装的“人”突然抬手拭面,仿佛在擦泪。
福伯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次日,福伯去了城中茶馆,旁敲侧击向茶客打听。有人说,这宅子原址上曾有过惨事。“九一八”后,日军占领沈阳,一批不肯投降的东北军士兵和爱国志士被日军围捕,就地处决,尸体就地掩埋。据说有上百人之多。
“后来这宅子的老太爷买下地皮,建了这宅子。”老茶客压低声音,“有人说夜里常听见厮杀声,看见人影晃动,但那家主人不许外传。”
福伯听罢,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
是夜,福伯不再躲藏。他整理衣冠,提着一壶老酒,几只酒杯,径直走向戏楼。推门而入,台上皮影戏正演至酣处,台下观众依旧满座。
福伯走到观众席前,斟满一杯酒,高举过头,朗声道:“诸位壮士,老朽福伯,为此地看守。近日得知诸位冤屈,特备薄酒,敬献英灵!”
语毕,将酒洒在地上。
霎时间,戏台上的皮影停止了动作,所有“观众”齐刷刷转过头来——福伯第一次看清了他们的面容:苍白的脸上,眼窝深陷,有的还带着伤痕,但眼神却清亮有神。
一个穿着军官服装的“人”站起身,向福伯走来。他虽然透明如雾,却有着真实的存在感。那军官向福伯敬了个军礼,嘴唇翕动,虽然没有声音,但福伯分明“听”懂了他的话:
“吾等乃东北军独立第七旅官兵及抗日志士,民国二十年九月二十一日于此地就义。魂困于此,不得超生。谢老丈酒水。”
福伯热泪盈眶:“壮士们有何未了心愿?老朽虽年迈力薄,愿尽力相助。”
军官“说”:“吾等唯愿世人勿忘我等牺牲,勿忘东北之殇。”
言毕,戏台灯光大亮,皮影戏重新开演。这次演的不仅是他们的死亡,更是他们的生活、他们的爱情、他们的梦想。福伯看着,老泪纵横。
自那夜后,福伯不再害怕。每夜他都去戏楼,有时带酒,有时带些瓜果供品。那些英灵渐渐能够发出微弱的声音,他们会讲述自己的故事:那个胖胖的士兵叫大李,最爱吃妻子做的烙饼;那个戴眼镜的原本是教书先生,投笔从戎;那个年轻的是个学生,还没尝过爱情的滋味就为国捐躯...
福伯把这些故事一一记在心里。
转眼到了冬至前夜,沈阳城下了入冬第一场雪。福伯染了风寒,咳嗽不止,但仍强撑着去了戏楼。
这夜戏台上演的是一出别离戏:皮影士兵们与家人告别,奔赴战场。台下英灵们静静看着,许多都在拭泪。
军官对福伯“说”:“老丈,明日冬至,阴气最盛,吾等将暂别此地。多谢这些时日陪伴。”
福伯急忙问:“壮士们要去往何处?”
“天地茫茫,自有归处。老丈保重。”
福伯心中怅然若失。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已将这些英灵视为亲人知己。
翌日冬至,果然戏楼寂静无声。福伯等了三日,英灵们再未出现。他心中空落,仿佛失去了重要之物。
直至除夕夜,沈阳城炮竹声声,日本人在城中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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