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了哥王”的味道(2 / 3)
不过气。陶焕如同被架在烈火上炙烤,整整三日不眠不休。第三日傍晚,他终于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回到陶府。暮色沉沉,府门前的灯笼映着他深陷的眼窝、干裂的嘴唇和那身布满焦灰烟痕、皱得不成样子的紫色官袍。他像一尊被风雨侵蚀殆尽的石像,唯有眼中那点不肯熄灭的执念之火,证明他还活着。
“老爷!”崔令仪扑上去,声音嘶哑,想替他卸下这身沉重的枷锁。
“令仪,我没事。”陶焕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疲惫地摆摆手,避开了妻子的搀扶,径直走向书房,“收拾几件换洗衣物,备些参片……还得回去。” 背影沉重得如同背负着整个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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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云霁一直隐在廊柱的阴影里。看着父亲被重担压垮的脊梁,她心口窒痛。她快步走进小厨房,亲手沏了一盏滚烫的参茶,又小心翼翼地捻入几味苏合师父所授、最能凝神定气的草药粉末。氤氲的热气带着微苦的药香。她端着茶盏,轻步走向那间只透出一线昏黄烛光的书房。
书房内,陶焕正背对着门,在衣柜前迟缓地翻找着干净的素色中衣。昏黄的烛光勾勒出他单薄衣衫下清晰凸起的肩胛骨,那微微佝偻的背脊,透着一种英雄末路的苍凉。
“爹,喝口热茶吧。”陶云霁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陶焕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看到女儿,他深陷的眼窝里,那点执拗的火焰似乎微弱地跳动了一下,嘴角努力想牵起一个安抚的弧度,却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疲惫表情:“云霁啊……爹没事。” 那嘶哑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
陶云霁将温热的茶盏递过去。就在陶焕伸出那只布满烟灰污迹、微微颤抖的手来接的瞬间,一阵细微的气流拂过。浓重的烟火焦臭、汗味之下,一股极其独特、若有似无的苦涩气味,如同蛰伏在记忆深渊里的毒蛇,骤然昂首,狠狠噬咬向陶云霁的神经!
那气味……带着一丝诡异的、令人作呕的甜腻,底层却是深入骨髓的、令人窒息的苦涩!还混杂着木质焚烧后特有的焦糊气息!
轰——!
尘封的十年的黑暗记忆轰然炸开!盲眼老妪枯爪般的手!强行撬开的牙关!灌入喉中的滚烫液体!那随之而来的、烧灼五脏六腑的剧痛!以及…破瓦罐下,燃烧着的、散发着同样致命气味的木柴!
“爹!”陶云霁如同被滚油泼中,发出一声凄厉变调的尖叫!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参茶泼溅出来,烫红了她的手背也毫无知觉!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瞳孔因巨大的恐惧和惊骇急剧收缩!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死死攥住陶焕伸出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您身上…您身上怎么会有‘了哥王’的味道?!”
“了哥王”三个字,如同三道裹挟着地狱寒气的惊雷,狠狠劈在死寂的书房!
陶焕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女儿眼中那从未有过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恐惧和惊惶,如同冰冷的利刃,瞬间刺穿了他被案牍和疲惫麻痹的神经!大理寺卿的本能与对女儿惨痛过往的深刻了解,让他瞬间抓住了这致命的关联!
“你说什么?!”陶焕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的猛兽低吼!所有的疲惫瞬间被一种近乎狰狞的锐利取代!他反手如铁钳般死死扣住女儿冰冷颤抖的手腕,目光如淬火的利刃,死死钉在陶云霁惨白的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气:“了哥王?你确定?是那个……那个盲妪给你灌过的毒?!”
陶云霁急促地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她强迫自己迎上父亲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剧痛对抗着汹涌的恐惧浪潮。声音虽抖,却字字如钉,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是!绝不会错!此木根皮剧毒!味甜后苦,焚之焦苦气更甚!当年……那盲妪熬毒汤的瓦罐下……烧的就是它!这味道……化成灰烬……我也认得!”
她猛地抬手指向陶焕官袍下摆几处深褐色的、不起眼的灰烬污迹,指尖因激动而剧烈颤抖:“就是这里!这焦灰里……混着那股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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