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回望书楼，前路未卜（2 / 2）

方究竟是福是祸？是机遇还是陷阱？

她无从得知，也无法预测。

她唯一清楚知晓的，便是那份已然达成的协议，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约束着她的行动。她必须前往，必须履行承诺。用这暂时的、受限的“自由”与必须付出的“劳力”，来支付她得以继续留在那座藏书楼内、享受那份来之不易的“清净”所需付出的……昂贵“租金”。

“云顾问，请上车吧，队伍即将出发了。”胡列娜的声音从装饰华丽的车厢内传来，音调平稳，却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似乎对于这次被迫的同乘，她也感到些许无措。

云闲闻声，缓缓收回了那穿越了空间、饱含着复杂情绪的遥望目光。脸上所有外露的、属于个人的情感波动，在瞬间如同潮水般退去，被完美地收敛起来，只余下平日里那副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静无波。她微微弯腰，动作利落地踏入了车厢之内。

车厢内部远比外观看起来更为宽敞舒适，脚下铺着厚实柔软的深色绒毯，有效地吸收了脚步声与颠簸。车厢两侧设有固定的、包裹着柔软皮革的坐榻，中间则是一张小巧而稳固的茶几。胡列娜已然坐在了靠窗一侧的位置上，见她进来，便下意识地向内侧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为她让出了足够的空间。

云闲默不作声地在她的对面坐下，将那个深蓝色的书囊稳妥地放置在触手可及的身边，丝毫没有要与对方进行客套寒暄或深入交流的意图，直接向后微微靠去，阖上了双眼，摆出了一副闭目养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就在这时，外面的车夫发出一声清脆的吆喝，手中长鞭在空中甩出一个漂亮的鞭花。神骏的雪龙驹闻声，迈开了强健有力的蹄子，带动着沉重的车厢，开始缓缓前行。整个车队也随之启动，如同一道流动的洪流，驶出了武魂殿那宏伟庄严的中央广场，沿着武魂城内最为宽阔笔直的中央大道，向着远处那巍峨的城门方向，迤逦而行。

车轮碾过平整石质路面发出的、规律而沉闷的辘辘声响，窗外传来的、送行人群爆发出的热烈欢呼与祝福声浪，以及身边胡列娜那极力压抑、却依旧细微可闻的、带着些许紧张的呼吸声……这一切声音交织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专为离别而奏响的、嘈杂而真实的乐章。

云闲始终没有睁开双眼，然而，她那远超常人的精神力，却如同无数纤细而敏锐的无形触角，悄无声息地蔓延而出，穿透了车厢的壁障，“看”着那座承载了她无数记忆与情感的藏书楼，在视野之中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其轮廓最终被沿途其他愈发高大的华丽建筑彻底遮挡、吞没，再也望不见分毫。

与此同时，她心中那片好不容易才经营起来的、试图用以隔绝外界纷扰的宁静湖面，似乎也跟随着马车行进时那持续不断的、细微的颠簸，不受控制地荡漾开了一圈又一圈、层层扩散的涟漪，再难恢复往昔的绝对平静。

她知道，真正的、无法预知的麻烦与挑战，从这一刻起，才算是……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