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雪漫松沟又一春(2 / 3)
难民,都围着戏台坐了下来,有的搬了石头,有的垫了干草,孩子们挤在最前面,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戏台,等着开场。
贺峻霖走到戏台中央,清了清嗓子:“各位乡亲,各位兄弟,今儿个是大年三十,咱黑松沟的人聚在一块儿,唱几段戏,热闹热闹!也借着戏里的故事,给大伙鼓鼓劲——咱只要同心协力,就没有熬不过去的坎!”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了掌声,还有人喊着“好!”,声音在雪夜里传得老远。
第一个登场的是王大叔,他穿了件洗得发白的棉袄,腰间系了根红布带,手里拿着根木棍当马鞭。锣鼓声(其实就是战士们用铁锅和木棍敲出来的)一响,他就亮开了嗓子,唱的是《抗金兵》里梁红玉擂鼓的片段。“咚咚咚”的“鼓声”里,王大叔的声音虽不专业,却透着股韧劲,“俺梁红玉,今日里助夫杀敌,定要把那金兵赶回老家去!”
刘花坐在贺峻霖旁边,听到动情处,眼睛渐渐红了。她想起去年秋天,那些从奉天逃来的难民,一个个面黄肌瘦,怀里揣着仅有的家当,眼里满是绝望。如今,他们能坐在这里唱戏,能有心思热闹,都是大伙互相扶持的结果。贺峻霖察觉到她的情绪,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刘花转头看他,眼里的泪还没干,却笑了,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接下来唱的是《生死恨》,李大哥带着几个东北老乡一起唱。“说什么花好月圆人亦寿,山河万里几多愁……”唱到韩玉娘国破家亡的段落时,台下静悄悄的,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那个一直揣着孙儿衣裳的老妇人,用袖子擦着眼角,肩膀轻轻颤抖着。她想起自己的孙儿,在奉天沦陷时跟家人走散了,如今不知是死是活,这戏里的苦,她比谁都懂。
狗娃看得最入迷,手里攥着个烤红薯,忘了吃,嘴里还跟着哼。他以前在村里,只听过说书先生讲古,从没看过戏,如今看着台上的人唱得投入,心里也跟着激动,暗暗想着:等将来把鬼子赶出去了,一定要让俺爹也看看这样的戏。
不知过了多久,戏唱完了。火把的光渐渐弱了些,雪还在飘,却没人觉得冷。乡亲们和战士们都站起身,互相说着“过年好”,声音里满是暖意。王小英和赵春燕从灶房里端出饭菜,一碗碗热气腾腾的炖野猪肉,一笼笼香喷喷的发糕,还有用野果酿的酒,摆了满满几大桌。
刘志刚端着碗酒,走到人群中央:“兄弟们,乡亲们!民国二十年,咱们熬过来了。从秋天到冬天,从沈阳沦陷到黑松沟聚首,咱们没粮了就凑粮,没药了就采草药,没柴火了就去深山里砍,凭的就是一股同心劲!今儿个是大年三十,我敬大伙一杯,这杯酒,敬咱们死去的亲人,敬咱们脚下的黑松沟,也敬咱们明年能把鬼子赶出去——今夜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所有人都举起碗,酒液虽涩,却喝得痛快。刘双喜拉着贺峻霖,非要跟他碰杯:“峻霖,你跟刘花的事,可得抓紧!今年要是能把婚结了,咱黑松沟又多一桩喜事!”贺峻霖脸一红,看了眼旁边的刘花,刘花也笑着,眼里满是羞涩。
孩子们吃得最欢,手里拿着啃得油乎乎的骨头,你追我赶地跑着,笑声在雪夜里格外清亮。栓柱拿着块发糕,跑到那个老妇人面前:“奶奶,你吃,这个甜!”老妇人接过发糕,摸了摸栓柱的头,眼眶又红了,“好孩子,谢谢你……”
吴新辉喝了几口酒,起身想去解个手,刚走到窑洞门口,就看见院子里还坐着一个人。那人是个老者,头发花白,穿着件单薄的棉袄,就坐在戏台旁边的石头上,望着空荡荡的戏台,一动不动,仿佛忘了周围的一切。
吴新辉刚要走过去叫他,旁边一个东北大哥拉住了他,声音轻轻的:“别惊扰他,他姓周,以前是奉天一所学堂的老师。鬼子攻进奉天的时候,他放学回家,媳妇、儿子、孙女都没了……他最爱戏,以前在奉天,常带着孙女去戏园子听戏。今儿个这戏,怕是勾起他的念想了。”
吴新辉点点头,不再往前走,只是远远地看着老者。雪落在老者的肩上,积了薄薄一层,他却浑然不觉,依旧望着戏台,嘴里还轻轻哼着什么,像是《桃花扇》里的句子。吴新辉心里一阵发酸,他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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