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毒蝗与药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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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躺在地上,呻吟声此起彼伏。

刘双喜又开始念叨了:“我说啥来着?这是蝗神的报复!吃了他的子民,能有好?”他在人群里转悠,看见谁病倒了,就叹着气说:“早该烧香的……”有人信了他的话,偷偷在家摆了供桌,对着空盘子磕头,可病一点没好,反而耽误了吃药。

贺峻霖把刘双喜拉到一边,眼睛红得吓人:“双喜叔!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供桌掀了!”他指着药铺里的刘花,“没看见你侄女在救人吗?靠磕头能治病?靠的是药!”

刘花确实忙得脚不沾地。她把药铺里所有能用上的药材都翻了出来,马齿苋不够了,就带着几个妇女去田埂上挖,那东西灾年里长得疯;黄连不多了,就用苦楝树皮代替,虽然药性差点,总比没有强;发烧的病人多,她就把艾草煮成水,让家属给病人擦身子降温,艾草不够,就用野菊花代替。

她的手被药汁泡得发皱,眼睛熬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可只要有人喊“刘大夫”,她就立刻提着药箱赶过去。有次给张婆婆的孙子喂药,孩子哭着不肯喝,说太苦了,刘花就从自己口袋里摸出颗糖——那是她准备给自己润嗓子的,剥开糖纸塞到孩子嘴里,“乖,喝了药,病好了,阿姨再给你找糖吃。”

张婆婆看着她,抹着眼泪说:“刘大夫,你是活菩萨啊……”刘花摇摇头,把剩下的药渣倒在地上,“我不是菩萨,我是医生。这些病能治,别信那些没用的。”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围着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药香慢慢压过了蝗虫的腥气。喝了药的病人里,先是拉肚子的次数少了,接着高烧的退了烧,虽然还有人虚弱得下不了床,但总算没人再往坏处走。刘花又让人把埋掉的蝗虫尸体再挖深点,撒上石灰,防止滋生细菌,还教大家用盐水漱口,勤洗手,别喝生水。

贺峻霖带着战士们帮着采药、烧火、照顾病人,他看见刘花在药铺门口晒药材,阳光落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药草的清香混着汗水的味道,竟比端午的艾草还让人安心。“辛苦你了。”他递过去一碗水,“歇会儿吧。”

刘花接过水,喝了一口,笑了笑:“等大家都好了,再歇。”她指着晒在竹匾里的马齿苋,“你看,这东西生命力多强,蝗灾都没把它啃绝,咱们也一样。”

半个月后,村里的病人渐渐好了起来。虽然每个人脸上还有病后的苍白,但眼里总算有了点光。李大叔能下地了,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刘花送了一篮子野菜。张婆婆把攒了好久的鸡蛋送了过来,硬要塞进刘花的小药箱。

刘双喜的烟袋还是不离手,只是不再提“蝗神”了。有次看见刘花在地里指导大家种萝卜——那是用仅剩的种子种的,他蹲在旁边看了半天,突然说:“大侄女,这萝卜要是长出来,得请你先尝。”刘花笑了笑:“大家一起尝。”

狗娃又爬上了老杏树,这次不是为了摘杏子,而是想看看远处的田地里,有没有冒出新的绿芽。风里的腥气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泥土和药草的味道,淡淡的,却很实在。

贺峻霖站在晒谷场边,看着战士们帮着村民修补被蝗虫蛀坏的屋顶,他抬头看了看天,蓝得很干净,像被水洗过一样,再也没有黑压压的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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