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雨落清明(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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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沉默的人。刘志刚望着最西边的空坟,那里埋着个无名战士,只知道是四川人,牺牲时还紧紧咬着敌人的耳朵。“老乡,”他蹲下身,用手把坟头的野草拔掉,“等打回老家,我给你捎把家乡的土。”指尖的泥混着雨水往下滴,落在坟前的石头上,发出嗒嗒的响。

冯团长忽然从怀里摸出个红绸包,打开来是枚锈迹斑斑的铜扣,是去年从牺牲的旗手身上解下来的,那旗手倒在他怀里时,还举着被打穿的红旗。“这扣儿我给你们带来了,”他把铜扣埋进每个坟堆前的土里,“等红旗插遍这山,我再给你们捎新的来。”铜扣与湿土相触,发出细微的闷响,像颗种子落进了地里。

贺峻霖看见刘志刚正往坟堆前撒种子,是刘双喜挑出的谷种,金黄金黄的,混在黑土里格外扎眼。“队长,这是……”他刚开口就被打断,刘志刚的眼神亮得很,像藏着团火:“前年突围时,老李说他老家的谷种能顶饿,等胜利了要种遍这山。”谷种落在泥里,很快就被雨水泡得发胀,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芽。

狗娃忽然指着山下喊:“五叔在那儿!”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东沟的田埂上,刘双喜披着蓑衣,正弯腰往地里撒着什么,身影在雨雾里忽高忽低,像株在风里摇晃的稻禾。

刘双喜没跟他们去扫墓。天刚亮他就揣着烟袋出了门,他蹲在东沟的荒田边,这里原是片好地,去年被兵匪烧得焦黑,此刻被雨水泡得软乎乎的,踩上去能陷进半只脚。

他望着余湾村的方向,记忆中下雨的时候雨雾把村子揉成团模糊的灰,只有村口那棵老槐树还能辨出轮廓,枝桠在风里晃悠着,像小英当年晾衣裳的竹竿。他记得小英总爱在槐树下纳鞋底,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她发顶,金闪闪的,她手里的线穿梭着,把日子缝得密密实实的。

“当家的,栓柱长大了要是能当红军就好了,”小英往他碗里夹了块咸菜,声音软得像棉花,他当时扒着饭笑,说娃还小,懂啥,心里却暖烘烘的,像揣着个热馍。

“小英,栓柱……”刘双喜摸出烟袋,火镰在手里抖了半天,才擦出点火星。烟锅里的烟丝被雨水打湿,燃得很慢,青烟裹着潮气往鼻子里钻,呛得他直咳嗽,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淌。

他把谷种小心翼翼地埋进土里,“今年的谷种好,”他对着余湾村的方向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刘志刚队长说能收两石,够咱吃整年了……你们要是还在,就能吃上新米了。”

风卷着雨丝掠过田埂,吹起他蓑衣的边角,露出里面打了三层补丁的旧袄,那是小英给他缝的,针脚密密匝匝的,此刻还暖乎乎的。他看见谷种在湿土里微微发胀,忽然想起刘志刚说的话,说战士们的血没白流,就是要让这土地长出粮食,长出好日子。

刘双喜站起身,腰杆挺得笔直,像田埂上那棵被雷劈过却没死的老榆树。雨还在下,可云缝里已经透出点光,照在地里,亮得像铺了层碎银。“我得去开荒了,”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声音里有了些劲,“等谷子熟了,再来跟你们说说话。”他转身往回走,每一步都踩在泥泞里,却走得稳稳的,像身后有无数双眼睛在望着他。

半山腰的坟地前,刘志刚他们已经往回走了。狗娃蹦蹦跳跳地跑在前头,军帽上的水珠甩下来,像串碎珠子。贺峻霖帮冯团长扛着铁锹,听见老人在哼军歌,调子有些跑,却透着股昂扬的劲,惊得树梢的雨珠簌簌往下掉。

刘志刚走在最后,手里还攥着把谷种,时不时往路边的土里撒几粒。他想起去年牺牲的弟兄们,想起他们喊着“冲啊”扑向敌人的样子,忽然觉得那些谷种落在土里的声音,像极了他们冲锋的脚步声,密密麻麻的,从不会停歇。

刘花在窑门口张望,看见一行人出现在雨幕里,赶紧把灶上温着的姜汤端出来。冯团长接过去,一饮而尽,辣得直咂嘴,眉上的伤疤都红了。贺峻霖接过碗时,指尖触到刘花的手,两人都没说话,却像有股热流在雨里悄悄淌。

狗娃凑到刘志刚身边,看见队长正把剩下的谷种撒在庙后的空场里,忙问:“队长,这能长出来吗?”刘志刚拍了拍他的头,掌心的老茧蹭得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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