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河风初渡(2 / 3)
,往学堂的方向看了看,“好好学,将来有出息了,别忘了咱余湾村。”
刘沐暖点点头,看着老王牵着骡子转身离开。大车轱辘碾过桥面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被市井的喧嚣吞没了。她拎着包袱站在桥头,忽然觉得有点孤单——身边的人都在说她听不太懂的方言,空气里飘着她闻不惯的味道,连太阳都好像比家乡的更烈些。
她定了定神,往学堂的方向走。路边的槐树刚长出新叶,嫩绿的颜色晃得人眼睛疼。一个卖甑糕的小贩推着车经过,木甑子里的糯米香混着枣甜,让她想起娘做的八宝饭。她摸了摸兜里的锅盔,忽然觉得饿了。
学堂的校门是西式的,尖顶的拱门上刻着“甘肃公立女子学堂”几个字,字体是她熟悉的魏碑体,却又带着点洋味儿。门口有两个石狮子,爪子下却没有绣球,而是抱着两个皮球似的东西,看着有点滑稽。
一个穿灰布校服的女生正从里面出来,看见刘沐暖,笑着走过来:“你是刘沐暖吧?我是三年级的张静淑,先生让我来接你。”她的辫子剪得很短,露出光洁的额头,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我也是平凉来的,算是你老乡呢。”
“张学姐好。”刘沐暖赶紧放下包袱,心里松了口气。
“快进来吧,先生在琴房等你呢。”张静淑帮她拎起一个包袱,“你的月琴呢?去年听先生说,你带了把自己做的月琴,我还一直想看看呢。”
刘沐暖把装月琴的包袱抱在怀里:“在路上断了根弦,还没来得及修。”
“没关系,琴房里有备用弦,我帮你修。”张静淑领着她往里走,“咱们学堂虽然不大,但乐器还挺全的,有两架钢琴,都是洋人捐的,还有小提琴和大提琴。不过我还是喜欢民乐,去年我学了古筝,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校园里种着几棵白杨树,树干笔直,像穿着军装的士兵。几个女生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乐谱在哼唱,声音像黄莺似的。刘沐暖看见她们的校服——灰布褂子,黑裙子,脚上是布鞋,跟她想象中的“洋学生”不太一样。
“那是音乐班的同学,”张静淑说,“在练《毕业歌》呢,先生说下个月城里有集会,让咱们去表演。”她忽然压低声音,“不过你别跟别人说,最近查得紧,搞不好会被当成乱党。”
刘沐暖点点头,心里又开始发紧。她跟着张静淑穿过操场,看见前面有栋红砖楼,窗户是拱形的,上面爬满了青藤。“那就是琴房,”张静淑说,“先生就在二楼的第一间。”
刚上到二楼,就听见一阵钢琴声。琴声清脆得像泉水叮咚,弹的是她熟悉的《致爱丽丝》。刘沐暖停下脚步,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先生第一次在课堂上弹这首曲子,她听得入了迷,下课还追着先生问了半天。
“先生弹得好吧?”张静淑笑着推了她一把,“进去吧,先生等你呢。”
刘沐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琴房的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织出金色的网。一个穿蓝布旗袍的女人坐在钢琴前,头发挽成髻,手里拿着支铅笔,正在乐谱上写着什么。听见门响,她回过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
“沐暖来了。”先生站起身,声音像春风拂过湖面,“路上顺利吗?”
“嗯,先生。”刘沐暖把月琴放在桌上,看见琴弦断了的地方,心里有点不好意思。
“断了根弦?”先生拿起月琴看了看,“老杏木做的,音质不错。张静淑,去把备用弦拿来,咱们帮沐暖接上。”她把月琴放在腿上,轻轻抚摸着琴身,“去年你说要带家里做的月琴来,我就一直惦记着。民乐和西洋乐,本就该互相学习,就像这黄河和铁桥,各有各的好。”
刘沐暖看着先生的手,那双手弹钢琴时灵活得像小鸟,此刻抚摸月琴时,又温柔得像母亲的手。她忽然想起离家时娘的叮嘱,想起弟弟的木哨,想起爹蹲在车辕旁勒麻绳的样子……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
“怎么了?”先生看出她的不对劲,递过来一块手帕,“想家了?”
刘沐暖摇摇头,又点点头:“先生,我能……能先弹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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