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墒里藏春(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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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格外认真,他总想起老家被蝗灾啃光的庄稼地,眼里的红血丝混着晨露,像藏着团火。

“这片林子以前是猎场。”老兵老郑边走边说,用刺刀拨开挡路的荆棘,“大旱那几年,猎户都饿死了,狼倒多了起来。去年冬天,我还在煤窑后身见过狼群的脚印,有小孩巴掌那么大。”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这些畜生饿疯了,啥都敢啃。”

他们沿着松岭的山脊线走,脚下的路渐渐从松针地变成碎石坡。老郑忽然停下来,蹲下身查看地面:“看这爪印,是野猪。”泥土上印着清晰的蹄痕,边缘还沾着新鲜的草根,“离坡地不远了,得往回绕绕。”

两人转身往回走,步枪的保险栓被悄悄拉开。阳光透过树冠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惊得几只山鸡扑棱棱飞起。小张忽然拽了拽老郑的胳膊,指着远处的山脊:“那是不是炊烟?”

老郑眯起眼望了半天,摇了摇头:“是雾。马匪的窝在王沟,离这儿还有二十里,他们不敢这么早就动烟火。”他拍了拍小张的肩膀,“绷紧弦,但别疑神疑鬼,咱们守着这坡地,就像守着自己的命根子。”

负责坡地巡逻的战士更细致。他们在田埂边插上削尖的木杆,杆顶缠着红布条,风一吹就哗啦啦响,能惊走偷食的山兔。正午日头最毒的时候,他们会坐在松树下歇脚,目光却始终黏在坡地上,新翻的土垄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像条巨大的绿绸带,哪处土块松动了,哪丛野草冒头了,都看得一清二楚。

有天午后,战士小李发现几株刚冒芽的糜子苗被踩倒了,土垄上印着小小的脚印。他蹲下来摸了摸被踩烂的嫩芽,指腹沾着黏糊糊的汁液,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是山鼠干的。”他对同伴说,从背包里掏出用布条包着的硫磺粉,撒在田埂边缘,“这东西味冲,能挡挡。”

老乡们总给巡逻的战士送吃的。赵春燕常提着个陶罐,里面装着热粥,粥里掺着刚挖的野菜,绿莹莹的。“趁热喝,垫垫肚子。”她把陶罐往小李手里塞,眼睛往坡地瞟,“苗没出啥岔子吧?”

“放心吧赵婶,连根草都没少。”小李喝着粥,指了指远处的松林,“刚才看见两只灰喜鹊在地里啄虫,这是好兆头,鸟都来帮忙了。”

赵春燕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了花:“可不是嘛,去年一整年,鸟都不往地里落,嫌土太干,没虫吃。”她往坡地深处望,王小英正蹲在垄上,小心翼翼地拔掉杂草,“她看着英子认真的样子,对苗比对栓柱都上心,夜里还来照过两回。”

小李想起昨夜的事。后半夜起了风,他在坡地边值守,看见王小英提着马灯过来,光柱在苗垄上慢慢扫过,像在给熟睡的孩子掖被角。她蹲在被风吹歪的几株苗前,用手轻轻把土培实,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声音轻得被风卷走了。

“她是盼着苗长大呢。”小李说,“啥时候刘双喜回来就好了。”

赵春燕的笑容淡了些,叹了口气:“这兵荒马乱的,能活着就不易。”她往小李手里塞了个烤土豆,是没种完的种子,“垫垫,夜里冷。”

土豆烤得焦香,小李掰开来,热气混着淀粉的甜味冒出来。他望着坡地尽头的煤窑,灯火在黑暗里明明灭灭,像星星落在地上。巡逻的路还很长,可只要看着这片正在泛绿的土地,听着窑里传来的咳嗽声、说笑声,就觉得脚下的路格外扎实。

种下的第七天,下了场春雨。雨不大,像牛毛似的,斜斜地织着。王小英站在煤窑门口,看着雨丝落在坡地上,土垄渐渐变成深褐色,蒸腾起淡淡的雾气。她忽然想起李医生说的“地要喝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痒丝丝的。

“去看看?”赵春燕抱着刚缝好的鞋底走过来,线绳在她手里穿梭,“我总觉得,该冒芽了。”

两人踩着泥泞往坡地走,雨鞋陷进软土里,拔出时带着“咕叽”的声响。离着还有几步远,王小英突然停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像看见什么稀奇事。

“咋了?”赵春燕凑过去,顺着她的目光望,只见糜子垄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绿芽,细得像针尖,顶着层透亮的水珠,在雨里轻轻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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