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冻土春芽(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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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把松针,火苗腾地窜起来,把他眼角的皱纹照得一清二楚。\"说要带你去看他育的菜苗,在窗台下捂着呢,怕冻着。\"刘国栋红着脸点头,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包谷种,纸角沾着新鲜的泥土,打开时飘出点淡淡的麦香,那是去年藏在炕洞里才保住的种子。

灶膛里的火渐渐稳了,红堂堂的光映着每个人的脸。刘双喜往火堆里添了块硬柴,柴心是黄的,带着点松木的香气,终于问出那句盘桓多日的话:\"三哥,你知道小英和娃去哪里了吗?\"

三哥往火里塞柴的手顿了顿,火星子溅到他磨破的鞋面上,烫出个新的黑疤。\"阎王张家被灭门那天,乱得像锅粥。\"他磕了磕烟袋锅,烟灰落在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我捡粮食时瞅见她,怀里抱着栓柱,孩子冻得直哭,小英的脸冻得发紫,问你去了哪里。\"

刘双喜的指节捏得发白,指缝里渗出点血珠,滴在衣襟上,像朵小小的红花。狗娃突然抬头看他,少年眼里的光像灶膛里快灭的火星,怯生生的,又带着点好奇。\"我塞给她半袋糜子面。\"三哥往墙角努了努嘴,那里靠着个瘪下去的布袋,布面磨得发亮,\"看着往南去的,那时候兵荒马乱,枪声跟爆豆似的,谁也顾不上谁。\"

刘治刚往灶里添了把柴,火苗把他佝偻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株被风刮弯的高粱。\"说起来,阎王张粮仓的事......\"他没说下去,指关节在炕沿上蹭来蹭去,把结着的痂都蹭掉了,渗出点血。

三哥磕了磕烟袋锅,烟锅里的火星子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那都是乡亲们的血汗。\"他往火里啐了口唾沫,\"当时饿疯了,村西头老马家的小子,饿极了啃观音土,拉不出来,活活憋死了。我带着治刚去'拿'了些,也就够两家过冬。\"

\"国栋当时总哭,我......\"六弟的声音越来越低,像蚊子哼哼。刘双喜突然按住他的手,这双手比去年粗糙了三倍,指关节肿得像冻裂的萝卜,虎口处还有道新疤,是前几天磨镰刀时划的,当时血流不止,用灶膛里的草木灰敷了才好。

\"活命不是错。\"刘双喜想起赵铁头塞给他的糜子种,\"赵铁头说,种子得埋在土里,才对得起那些饿肚子的人。\"他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黄澄澄的糜子种,颗粒饱满,带着点温热,那是他贴身藏了半个月的宝贝。

刘治刚突然掀起床角的旧被,棉花从破口处鼓出来,像朵发霉的云。被面上绣着的并蒂莲已褪成浅灰,针脚处磨得快断了。\"这是爱莲留下的,晒过好几回了。\"他把被子往刘双喜那边推了推,\"住下吧,家没了,还有兄弟们呢。明儿去看看地,老槐树那边土肥,去年秋天我还往那里运了几车粪。\"

国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些黄中带黑的包谷种。\"这是从阎王张家粮仓里找的,不知道产量怎么样,跟铁头叔的糜子种混着种试试?\"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揣着星星,\"我听老人们说,混种能多收点。\"狗娃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星子:\"我能去地里帮忙!我会浇水!我爹娘教过我!\"

晚饭后,三哥往灶膛里添了最后把柴,火渐渐小下去,屋里的光也暗了些。\"明儿我带你们认认地,村西头那片沙土地得先翻一遍,冻土底下有墒。\"刘双喜摸着炕边那块暖石,是他小时候藏的,如今还带着余温,石头上的纹路被摩挲得发亮。赵铁头的话又在耳边响:\"余湾村的地再硬,也得有人种。\"

窗外,雪水顺着屋檐往下滴,\"嗒、嗒\"地落在窗台上,又溅到冻土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印记,像颗刚埋下的种子。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点土腥味,还混着远处老槐树的气息,刘双喜突然觉得,这味道比任何香烛都让人安心。

天刚蒙蒙亮,刘双喜就被劈柴声吵醒了。那声音很有节奏,\"咚、咔吧\",\"咚、咔吧\",像有人在敲打着春天的门。他披衣下床,推开门看见刘国栋在院里抡着斧头,少年的胳膊抡得笔直,汗珠顺着额角往下淌,落在冻硬的地上,瞬间凝成小冰珠。斧头落处,木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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