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北平城下(1 / 2)
北风卷着碎雪,抽打在北平城墙的砖缝里,发出呜呜的嘶吼。城头上,国民党军的哨兵裹紧了破军大衣,手指冻得发僵,却还是死死攥着步枪——不是因为警惕,而是因为那杆枪的铁托至少能传来点实在的寒意,让他们不至于在这片死寂里冻成冰雕。
城墙下,三公里外的高粱地里,潜伏着另一股沉默的力量。解放军第三十九师一营的战士们趴在雪窝里,棉衣早被冻得硬邦邦,呼出的白气刚冒头就凝成了霜花,粘在眉骨和胡茬上。连长赵石头把脸埋在冻土上,透过稀疏的高粱秸秆缝隙,盯着远处那道黑沉沉的城墙影子。
“石头哥,”旁边的新兵栓柱用气声凑过来,牙齿打着颤,“你说……城里的人,现在在干啥?”
赵石头没回头,眼睛依旧钉在城楼上那面褪色的青天白日旗上。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却怎么看都像面破抹布。“要么在被窝里发抖,要么在城墙上跟咱一样喝西北风。”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烟袋锅子熏过的沙哑,“等天亮,就都不用抖了。”
栓柱“嗯”了一声,把冻得发木的脚往雪地里再埋深些。他才十七,去年刚从河南逃荒到河北,被抓壮丁抓进了国民党军,打了半年仗,又在一次溃败中被解放军俘虏。现在,他手里握着的还是那杆老套筒,却觉得比从前沉了十倍——枪膛里装的不再是糊涂账,是盼头。
天蒙蒙亮时,风突然停了。雪粒不再横飞,天地间只剩下一种近乎凝滞的静。赵石头猛地抬起头,远处的城墙轮廓渐渐清晰,砖缝里的积雪像一道道白森森的牙。他摸出怀里的搪瓷缸子,抿了口早就凉透的米汤,缸子边缘的冰碴刮得嘴唇生疼。
“各连注意,”腰间的步话机里传来营长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滋滋声,“总攻时间,七点整。”
赵石头看了眼手腕上那块缴获的旧表,指针在六点四十五分上微微颤动。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身边的战士们打了个手势。所有人都慢慢抬起头,握紧了手里的枪。远处的城墙上,哨兵似乎换了岗,一个模糊的身影缩着脖子来回踱步,枪托在城砖上磕出单调的声响。
“石头哥,”栓柱又凑过来,声音里带着点哭腔,“我娘要是知道我现在干这个,肯定高兴。”
赵石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棉衣下的骨头硌得手心生疼。“等打下北平,给你娘捎封信,让她来城里住。”他顿了顿,看着栓柱冻得通红的鼻尖,“到时候,咱给她买两尺红布,做件新棉袄。”
栓柱咧开嘴笑了,露出冻得发紫的嘴唇。他刚想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赵石头赶紧按下他的头,两人一起趴在雪地里,看着一队骑兵从城墙下的小道上跑过,马背上的国民党兵裹着皮大衣,嘴里骂骂咧咧地抱怨着天气。
“狗娘养的,”一个老兵低声啐了一口,“等会儿就让你们知道厉害。”
赵石头没作声,只是盯着骑兵消失的方向。他知道,这些人是去城外据点巡查的,据点里还有一个连的兵力,是总攻前必须拔掉的钉子。他看了眼表,六点五十分。
“一排跟我来,”他低声下令,“二排三排掩护,拔掉前面的据点。动作要快,别惊动城里。”
三十多个战士猫着腰,在雪地里像狸猫一样潜行。据点是个用沙袋堆起来的碉堡,四周拉着铁丝网,两个哨兵在门口跺着脚,嘴里哼着跑调的军歌。赵石头打了个手势,两个战士从侧面摸过去,手里握着匕首,寒光在雪地里一闪。
几乎没听到任何声音,两个哨兵就软软地倒了下去。赵石头一挥手,战士们迅速冲上去,剪断铁丝网,摸进了碉堡。里面的国民党兵还在睡觉,鼾声此起彼伏。赵石头举起枪,对着天花板扣动扳机,“砰”的一声枪响,震得碉堡顶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
“都不许动!解放军优待俘虏!”
睡梦中的国民党兵吓得屁滚尿流,有的连裤子都没穿就举了手。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哆哆嗦嗦地摸枪,被栓柱一脚踹在脸上,枪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缴枪不杀!”栓柱吼道,声音因为紧张而变调。
不到十分钟,据点就被拿下了。赵石头让人把俘虏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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