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废土晨光里的辨声课（1 / 2）

凌晨四点的遗落时代区，还浸在金属穹顶过滤后的暗沉里。没有鸟叫，没有风声穿过树叶的沙沙声，只有远处废弃工厂传来的、如同老旧齿轮咬合般的吱呀声，断断续续，在空旷的废土上荡开涟漪。王屿辞是被老瞎子的咳嗽声惊醒的，他猛地坐起身，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 —— 他们的住处是一间由三个废弃集装箱拼接而成的屋子，内壁糊着捡来的旧帆布，稍微用力翻身就会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惊醒本就睡眠很浅的老瞎子。“醒了？” 老瞎子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精准地对准了王屿辞的方向。他坐在屋子最里面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集装箱壁，手里摩挲着一根磨得光滑的木杖，那是王屿辞去年用捡来的硬木，按照老瞎子的要求打磨而成的。王屿辞点点头，没说话，只是麻利地穿上那件洗得发白、袖口磨破的灰色工装，脚下的旧靴子踩在地面的碎石上，发出轻微的 “咯吱” 声。“去把天台的门打开，今天风好，适合辨声。” 老瞎子吩咐道，手指依旧摩挲着木杖的纹路。王屿辞应声起身，走到屋角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吱呀 ——” 一声长鸣划破了遗落区的寂静，冷风裹挟着废金属的铁锈味、尘土的干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进化时代区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王屿辞裹了裹单薄的工装，扶着同样生锈的铁栏杆，爬上通往天台的狭窄楼梯。天台不大，地面铺着断裂的水泥板，边缘散落着几个瘪掉的金属罐和缠绕的铁丝。王屿辞走到天台中央，按照老瞎子教的方法，双脚与肩同宽站立，闭上眼睛，缓缓抬起双手，掌心向上，感受着风穿过指缝的触感。没过多久，老瞎子的脚步声在楼梯口响起，木杖敲击水泥板的 “笃笃” 声，沉稳而有节奏，一步步靠近。“伸出手。” 老瞎子站在王屿辞面前，从怀里掏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铁丝，递到他掌心。铁丝冰凉，带着金属特有的硬度，王屿辞小心翼翼地攥着，生怕稍一用力就会折断。“听风，辨物。” 老瞎子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风是活的，它碰到不同的东西，会说不同的话。你要做的，就是听懂它的话。”王屿辞屏住呼吸，集中所有注意力在耳朵上。风从西边吹来，掠过他的脸颊，带着一丝凉意。它穿过天台边缘的铁丝时，发出 “呜呜” 的轻响；吹过远处三号巷那扇破旧的铁皮门时，推动着门板来回晃动，发出 “哐当、哐当” 的撞击声，节奏杂乱却有规律；十二步之外的墙角，有什么东西在动，细微的 “窸窸窣窣” 声，夹杂着齿轮转动时的 “咔哒” 声 —— 是那只瘸腿的机械鼠，前几天王屿辞还在废件场见过它，右前腿的齿轮卡住了半颗螺丝，跑起来总是一颠一颠的。“三号巷的铁皮门，西风推的，晃了七下。” 王屿辞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十二步外，是那只瘸腿的机械鼠，它的齿轮还卡着螺丝，刚才动了三步，停在墙角了。” 老瞎子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微微侧着头，似乎也在听着什么。过了几秒，他伸出手，拍了拍王屿辞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工装传过来，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比昨天快了两秒，也准了三分。” 老瞎子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但还不够。你听，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王屿辞皱起眉头，更加专注地倾听。风里的声音很复杂，远处隐约有拾荒者的咳嗽声，更远处，进化时代区的方向传来低沉的嗡鸣，那是悬浮列车行驶的声音 —— 只有在风平浪静的清晨，才能勉强听到。“还有…… 进化时代区的悬浮列车声？” 王屿辞试探着说。老瞎子点了点头：“没错。声音能传多远，取决于你能静下心来听多久。遗落区的日子苦，杂音多，但真正能帮你活下去的，往往是那些被杂音掩盖的声音。”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就像基因药剂，人人都想得到它，但不是人人都能听清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王屿辞的心猛地一跳。基因药剂，这三个字是他从小到大听过最多、也最渴望的词。在遗落时代区，每个孩子从懂事起就知道，想要摆脱这片废土，想要去那个传说中没有废墟、没有饥饿、没有疾病的进化时代区，唯一的途径就是拿到基因药剂 —— 那支蓝色的、能改变人体基因序列的神奇药水。“爷爷，” 王屿辞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说，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