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狸奴踏碎阶前露 ,剑挽晨曦入画屏(3 / 9)
被子裹得严实,却挡不住深秋寒意的侵袭。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屋内漆黑如墨,只有门缝漏进一线灰白曙光。
她张大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挤出浑浊的泪花。昨夜忧心忡忡,几乎未眠:“青儿那丫头的高烧,不知退了没?”这念头如针扎般驱散残睡。
李嬷嬷摸索着坐起,枯瘦的手指在床头柜上探找火折子。“嚓”一声轻响,昏黄的油灯点亮,映出她布满皱纹的脸和花白鬓角。
她颤巍巍下地,双脚踩在冰冷的泥地上,激得一个哆嗦。裹紧身上半旧的薄袄,套上布鞋,蹑足走向墙角的窄床。
床上,青儿蜷成一团,脸蛋埋在旧被褥里,只露出半张苍白的侧脸。
李嬷嬷俯身,掌心小心翼翼贴上青儿的额头,触手温凉,再无昨夜的滚烫!
她心头一松,长吁口气,悬了一夜的石块终于落地。指腹摩挲着青儿细软的鬓发,想起昨日深夜:青儿昏迷,额头烫得骇人。
李嬷嬷彻夜守候,熬了姜汤一勺勺喂下,湿布换了一盆又一盆。本打算天亮就去求王妃允准请郎中,没曾想这小丫头竟硬生生熬了过来!
她枯槁的脸上掠过一丝欣慰,喃喃低语:“老天爷开眼啊...”
轻手轻脚地为青儿掖好被角,李嬷嬷吹熄油灯。推开斑驳的木门,“吱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她反手带上门,寒意扑面而来,北境的秋风,当真如刀子般锋利。
院落里,枯叶打着旋儿卷过青石板地,发出沙沙碎响。
风钻进衣领袖口,刺骨冰凉,李嬷嬷猛一激灵,佝偻的身子缩了缩,双臂紧紧环抱胸前,棉袄裹得密不透风。
她抬眼望去,天色已蒙蒙亮,灰蓝的天幕缀着几颗残星,院中其他下人房陆续亮起灯火。
仆役们的低语声、开门声、泼水声渐次响起。马夫张五提着桶去井边打水,木桶磕碰到石沿,“哐当”一声,发出轻响。
厨娘王氏揉着眼走出来,拎着菜篮往庖厨方向去;两个小厮在墙角低声议论昨夜云起堂的动静...整个将军府犹如沉睡的巨兽,在鸡鸣中缓缓苏醒。
李嬷嬷跺了跺冻僵的脚,呵出一口白气,在寒风中凝成雾团。她不敢耽搁,今日王爷王妃的早食可不能误了时辰。
穿过回廊,风势更劲,刮得廊下灯笼左右摇摆,纸罩哗啦作响。
李嬷嬷缩着脖子,步履匆匆。绕过正堂,便是庖厨院落。
未进门,先闻到一股柴烟与蒸馍的暖香。推开厚重的木门,热气扑面,与门外严寒判若两季。
庖厨内火光通明,三个厨子已在忙碌:主厨赵大壮正抡着铁勺在宽口锅里翻炒腊肉,油脂“滋啦”爆响。
帮厨小六子蹲在灶口添柴,火光映红他憨厚的脸;面点师傅刘婶则揉着一大团白面,案板震得“咚咚”作响。
“老赵!”李嬷嬷扬声唤道,嗓音带着风呛的沙哑。
赵大壮回头,抹了把额汗:“嬷嬷早!正备着呢,王爷昨儿吩咐的羊肉汤已炖了一宿。”
李嬷嬷走近灶台,揭开陶罐盖,乳白汤汁翻滚,羊肉酥烂,香气氤氲。
她满意点头,指尖拂过罐沿,烫得缩回:“再加些枸杞红枣,王妃畏寒。蒸笼里的蟹黄包子盯紧了火候,王爷爱吃这个。”
她顿了顿,压低嗓音,“青儿烧退了,省了请郎中的银钱...今儿早食精细些,王爷奔波整夜,王妃也定是累着了。”
赵大壮应声,吆喝小六子添柴加火。李嬷嬷立在门边,望着庖厨内蒸腾的热气。
窗外,秋风依旧呼啸,卷着沙尘拍打窗纸。她拢紧衣襟,心头却暖意融融。
王爷与王妃的安稳,下人们的勤勉,青儿的康复,都如这灶火般照亮寒秋。
寅末卯初,将军府东院的碧瓦飞甍刚镀上一层浅金,昨夜的寒气便被渐盛的晨曦温柔地捻散。
院落中的青砖地泛着湿润的光泽,几丛秋菊承着露,在微风中怯怯地舒展。
洒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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