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罡风撼岳惊宿鸟,犹唤琼浆续夜明(3 / 7)
踏出温泉,水珠沿着两人紧贴的肌肤滚落,溅在微凉的玉石上。
早有眼色的侍女奉上干燥松软的布巾,白战却未假手于人。
他径直取了搭在一旁的自己那件干净的中衣,是松江细棉,吸水性极佳,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冽又温暖的气息。
他动作利落而轻柔,用宽大的中衣将怀中人从头至脚仔细裹好,像包裹一件绝世之珍?。
那干燥柔软的布料瞬间吸附了她肌肤上的水汽和凉意。
熨帖的温暖包裹住拓跋玉疲倦的身体,鼻尖充盈着他熟悉的味道,让她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沉重的眼皮又开始打架。
她软软地将脸埋进他坚实的胸膛,仿佛那是世间最安稳的港湾。
白战收紧臂弯,赤足踩过宫殿长廊光洁的地面,步履沉稳地抱着她一路回到温暖如春的主殿。殿内烛火通明,驱散了夜色的清寒。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安置在铺着厚厚锦褥的宽大坐榻上,让她靠着自己坐稳,那件中衣依旧严严实实地裹着她单薄的身体。
“来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备些清淡易克化的粥点小菜,要快。”
侍女无声而迅捷地领命退下。
不过片刻功夫,一盏热气腾腾的碧梗米粥,配着两样清爽小菜便送了进来。食物的暖香在殿内弥漫开。
白战挥退了欲上前伺候的侍女,亲自端起细腻的白瓷小碗,用同样洁白的汤匙舀起一小勺粥,凑到唇边仔细吹了吹,散去灼人的热气。
他将温热的粥匙送到拓跋玉唇边,声音低沉而温柔:“乖乖,张嘴。”
拓跋玉困得几乎睁不开眼,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着覆在下眼睑,腹中的饥饿却让她本能地循着那诱人的食物香气张开了口。
温软的粥滑入喉咙,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和谷物馨香,瞬间熨帖了空荡的五脏庙。
她无意识地轻哼一声,像只被顺毛的猫儿,又往白战怀里偎了偎,微微仰起脸,等待着下一勺的投喂。
白战的目光专注地落在她微启的唇瓣上,眼底是化不开的怜惜与满足,耐心地重复着吹凉、喂食的动作,仿佛这便是此刻天地间最重要的事。
夜,像浓稠的墨汁泼洒在宫阙之上,万籁俱寂。
白日喧嚣的皇城褪尽了铅华,只余下巡逻卫队规律的脚步声,在遥远的高墙下如同单调的鼓点,更衬出西殿周遭死水般的沉静。
殿内,熏炉余烬散着最后一点暖意,混合着尚未散尽的、淡淡的酒气。
拓跋野庞大的身躯陷在锦褥之中,鼾声粗重。宴席上豪饮的烈酒如同奔腾的岩浆,此刻在他血脉里缓慢淤积、冷却,带来沉重如铁的疲惫。
他是沙场征伐惯了的将军,即便在深醉中,躯体也本能地保持着一丝属于猎豹的松弛警惕,而非羔羊般的全然松懈。
就在这混沌与清醒的边界,一缕异样刺入了他的感知。
并非声音,殿外依旧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定的叹息。也不是光影,窗棂透入的月色清冷如霜,纹丝未动。
那是一种悬浮在空气里的“存在感”,一种顶尖掠食者对于同等级威胁或未知窥探的天然警觉。
如同冰水骤然滴落滚烫的烙铁,“嗤啦”一声,拓跋野紧闭的眼皮猛地一跳。
没有完全睁开眼。他保持着原有的睡姿,甚至鼾声的节奏都伪装得与之前毫无二致,仿佛仍在酒神的臂弯里沉沦。
但胸腔之下的心脏,已从醉酒的疲沓中挣脱出来,开始沉稳有力地搏动,每一次收缩都将残余的眩晕感泵向四肢末端。
呼吸放得又轻又缓,绵长得几乎消失,耳廓却在看不见的黑暗里极力捕捉着殿外最微弱的声息——衣料与门框极其轻微的摩擦?亦或是靴底碾过石板缝隙时发出的、几乎不存在的尘埃挤压声?
不是风。这个认知如同冰冷的钢针,彻底扎穿了他醉意朦胧的屏障。军人的直觉在骨髓深处尖啸:有人!潜行匿踪,就在门外!目标……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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