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怒火冲天案几崩,玉音轻拂戾气平(1 / 7)
他如山岳般坚实的肩背,在她柔弱的怀中,竟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那颤抖如濒临断裂的弓弦,无声地震颤着拓跋玉的掌心。她指尖倏然收拢,并非推拒,反而更深地陷进他紧绷的脊骨,像捧住一块即将崩裂的寒冰。
垂花帘筛进的晨光碎金般浮跃,照亮他后颈沁出的薄汗,也将泪痕在她肌肤上蜿蜒的路径映得触目惊心,如同荒漠中陡然撕裂的河床,滚烫灼人。
“白战...”她低声唤他,气息拂过他耳际,如柳絮拂过烽燧残垣。
所有疑问碾碎在唇齿间,唯剩指尖轻柔的抚摩,沿着他颤抖的脊柱一节节攀援而上,似要缝合那些无形的裂隙。
他骤然收拢双臂,勒得她近乎窒息。在这一瞬的痛楚中,拓跋玉听见他胸腔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呜咽,似孤狼对月,又似幼兽迷途。
垂花帘外,浮春的身影凝固如剪贴画。她捧着铜盆的手微微发僵,蒸腾的玫瑰露雾气漫过帘隙,却化不开内里凝重的空气。
直至拓跋玉抬起未被禁锢的左手,朝着帘影极轻一摆,浮春方如梦初醒,悄无声息地退入殿柱的阴翳里,连衣角的窸窣都吞没殆尽。
良久,白战绷紧的肩线终于一寸寸沉落,如同卸甲的战士。他的唇仍贴着她锁骨上未干的湿痕,声音嘶哑得碾碎在呼吸里:“...玉儿。”
两个字,却像从滚石砂砾中掏出的璞玉,剥露出最粗粝的底色。
拓跋玉以颊侧轻蹭他汗湿的鬓角,唇间逸出一声叹息,温热地融进晨光:“我在。”
帘外更漏滴答,玫瑰香尘浮散。他终于从她颈间抬起头,眼底血丝未褪,眸光却已沉静如封冻的深潭。只是替她拢衣襟的手指,仍带着难以自抑的微颤。
白战恢复了惯常的神色,朝着垂花帘外唤道:“浮春。”
浮春应声挪进内殿,心头战栗难消。她将铜盆搁在桌上,指尖浸入水中绞湿棉巾,转身欲为榻上的拓跋玉擦拭面颊。
刚靠近床沿,白战的手臂却横亘在前,无声地拦下她的动作。
浮春肩头猛地一缩——昨夜那血腥弥漫、铁钳般扼住她脖颈的右手,仿佛再次扼紧了她的呼吸。
白战并未看她一眼,只径自取过她手中那块浸透了玫瑰露的棉巾。
那棉巾吸饱了温热的香露,入手沉甸甸,暖意氤氲,与他昨夜染血的冰冷指尖截然不同。
浮春如蒙大赦般缩回手,指尖冰凉,飞快地退后半步,垂下的眼睫剧烈颤抖。
在浮春惊惧的眼底,白战接过棉巾的动作,仿佛重现了昨夜那双锁喉铁钳的阴影。她喉头无声滑动,呼吸窒在胸口。
白战下颌的线条重新绷紧,如同收鞘的利刃,方才埋首于她颈间泄露的脆弱,仿佛只是拓跋玉锁骨上一场微烫的幻觉。
他垂眸,目光沉沉落在拓跋玉的颈窝。那里,几滴泪痕蜿蜒而下,渗入细腻肌肤的纹理,在晨光下如同隐秘的伤痕,带着熔岩冷却后的微红印记,清晰刺目——这是他失控的铁证,亦是深可见骨的惶惑最终出口。
拓跋玉感到他靠近的气息,糅合了玫瑰露的暖香与他身上未散的戈壁风沙凛冽。
他执巾的手指稳如磐石,不见丝毫方才拥她入怀时的颤抖。
温热的棉巾带着馥郁芬芳,极其轻柔、极其缓慢地覆上那滚烫的泪痕,力道之轻,如同擦拭稀世的薄胎瓷器,又似在抚平一道深烙于灵魂的创口。
温热的湿意渗入肌理,玫瑰甜香弥漫,却奇异地未能完全驱散泪痕残留的灼痛感。
拓跋玉清晰地感觉到他指尖透过棉巾传来的、一丝极力压制却无法尽褪的微颤。
他专注地、近乎沉默地擦拭着,动作显出前所未有的细致与笨拙。
垂花帘的光影在他低垂的眉眼间投下深深的晦暗。
拓跋玉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那惯常冷硬如石的轮廓,此刻竟在她眼中模糊起来,仿佛被这氤氲的水汽、他指下矛盾至极的温柔绝望所悄然融化。
浮春僵立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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