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落鹰峡殇(上)(1 / 2)
车驾辚辚,沿着官道向长安行进。然而,当队伍行至距长安仅三百里的险峻之地——“鹰嘴隘”时,却被眼前的景象硬生生挡住了去路!
领路斥候勘察后回报:“王爷,前方官道被山体滑坡彻底阻断!”长孙蹙眉望去——只见十丈高的岩壁上,一道新鲜的裂痕如同被巨斧劈开,碎石泥土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工部老吏验看后惊疑不定:“怪哉...这裂痕边缘焦黑,倒像是被雷火劈过...”
“改道落鹰峡。”长孙沉声下令,玄甲军立即变换阵型。
副将欲言又止,面带忧色:“王爷,落鹰峡……那是柳氏全族罹难、萧公义军覆没的凶地,崖壁上至今还钉着未收的残箭,地下不知埋着多少枯骨……煞气太重!公主殿下还怀着身孕,走那里是不是不太合适……”
“无碍,”永昭从轿内探出头,语气平静,她不愿因自身缘故再延误行程,“落鹰峡虽是伤心地,但萧公一生忠正,柳氏……虽立场不同,亦非大奸大恶之辈,与我等更无冤仇。我相信,他们的在天之灵,若知我们此行是为边民谋福、为苍生求安,必不会为难。”
永昭公主既是如此说,使臣团自是没有其他意见。一行人绕路向落鹰峡方向走去。
踏入峡谷刹那,阴风骤起,卷着砂石扑面,带着刺骨的寒意。
风中夹杂着细碎呜咽与若有若无的金戈交击之声,仿佛无数冤魂在重复着生前的战吼与悲鸣。两侧焦黑的崖壁上,布满了刀劈斧凿、烈火焚烧的斑驳痕迹,隐约可见人影般的污渍——那是逝者血肉渗入石壁的永恒印记。岩缝中,偶尔可见半截锈蚀的断箭或残破的甲片,已辨不清是属于当年浴血的柳氏族人,还是后来覆灭的萧氏义军。
所有这些遗存,都沉默地诉说着这片土地曾上演的惨烈,似是在用它们的方式,阻碍着任何闯入者前行。
然而,比这凄厉景象更令人心悸的,是峡谷两侧崖顶之上,那无声弥漫开来的、浓烈到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机!
峡谷深处,柳风趴伏在预先挖好的岩洞中,整个人如同与阴影融为一体。他颤抖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虔诚,抚过怀中那具青铜打造的“天雷筒”。筒身冰冷,线条狰狞,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微的青光,筒身还刻着一行未干的铭文:“景瑞元年四月,柳氏天雷初试”。
柳风此人,实乃一个被命运与天赋扭曲的奇人。他本是显赫柳氏一族分支中极不起眼一房的外室子,名字甚至未曾录入族谱。也正因这卑微的身份,在柳氏倾覆、满门抄斩的滔天祸事中,他竟如一枚被遗忘的尘埃,侥幸逃过一劫。
或许血脉中真的流淌着某种宿命的技艺,柳氏一族世代精于工巧、营造的本事,在柳风身上以一种近乎偏执的方式展现出来。他仿佛天生就是为了钻研那些精妙又危险的器械而生,对世间伦理纲常却浑不在意。他从不计较手中造物是否顺应天理、造福世人,只醉心于攻克技术难关所带来的极致快感,追求的唯有“能否实现”与“威力如何”。
当年柳氏覆灭后,蛰伏的德妃如同挖掘宝藏般找到了这个流落在外、身怀绝技的族中子侄。她将他秘密安置,并最终利用手段,将他这颗危险的棋子,悄无声息地嵌入了工部。
在震惊朝野的殷承稷堤坝溃决落水一事中,柳风扮演了最为关键却隐于幕后的角色。
他利用自己超凡的工程制造天赋,精确计算了水压、结构应力与爆破点,一手策划并执行了那场“天衣无缝”的溃坝。其手法之精妙,甚至瞒过了以严谨和经验老道着称的工部侍郎陈禹之的反复勘查。所有痕迹都被他巧妙伪造,最终引导所有线索指向工程本身的“疏漏”与“天灾”,完美地将德妃从嫌疑中剥离,顺利将祸水引向了当时对靖亲王已心生忌惮的昭明帝。
而一年前,柳风在工部那尘封已久的旧档库最深处,如同鼹鼠般钻营时,偶然发现了一个被多层油布包裹、贴着褪色“禁”字封条的铁匣。撬开锈蚀的锁扣,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几页残破不堪、字迹模糊的图纸和笔记,以及一份被虫蛀得千疮百孔、却仍能辨认出“地动案”、“三皇子”、“太子薨”等触目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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