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风雨欲来(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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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肩膀上。

他缓缓在病榻前蹲下,小心翼翼地握住祖父那只枯瘦、布满老年斑却依旧温暖的手,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仿佛淬炼过的、钢铁般的坚定与沉稳:“爷爷,您别胡思乱想,好好养病,什么都别操心。外面天塌下来,有孙儿顶着。只要我陆砚川还有一口气在,陆家的旗,就绝不会倒!陆家的基业,谁也夺不走!”

老爷子虚弱地半睁着眼,浑浊的目光落在长孙坚毅果决的脸上,嘴唇无力地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极其轻微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那微弱的力道里,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担忧、沉甸甸的嘱托和一份深切的、毫无保留的期望。

家族的顶梁柱骤然显出倾颓之态,外部的威胁又如同黑云压城,层层叠叠地逼迫而来。陆砚川仿佛在一夜之间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凝重,周身的气息也愈发冷硬迫人。他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奔波于集团总部、气氛压抑的老宅和需要他支撑的小家之间,处理着陡然增加的、千头万绪的繁重事务,那张调查幕后黑手的大网撒得更广、更深,与之相应的,他陪伴林晚星和孩子们的时间,被无奈地压缩到了极致。

林晚星默默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疼着丈夫的疲惫,也感受着整个陆家上空弥漫的低气压。她左臂的石膏已经拆除,但伤处的隐痛和偶尔传来的麻木感,依旧在不依不饶地提醒着她不久前的生死一线。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一切如常,按时去清华上课、去厂里攻关,将家务和孩子照料得井井有条,不想再给已经心力交瘁的丈夫增添额外的负担。然而,那种无形的、无所不在的压力,却开始如同冰冷潮湿的雾气,从工作和生活的每一个细微缝隙中渗透进来,让她无处可避。

在清华园,那种被人在暗处窥视的感觉,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频繁。当她独自一人在图书馆幽静的书架间查阅那些来之不易的外文技术文献时,偶尔会敏锐地察觉到一道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可当她猛地抬头循迹望去,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转角,或是其他同学埋首苦读的背影。当她因为课题研究而在实验室加班到深夜,独自走在返回教职工宿舍那段灯光昏暗的小路上时,身后那似有若无、始终保持固定距离的脚步声,总会让她脊背发凉,下意识地加快脚步,手心沁出冷汗。更让她心生警惕、细思极恐的是,她发现自己放在实验室那个带锁抽屉里的、记载着伺服算法核心推演过程与一些超越时代构想的关键笔记本,似乎有被人用专业手法悄悄打开并翻动过的痕迹。里面的内容一页没少,摆放的顺序也大致维持原样,但某几页她习惯性折起来作为重点标记的页角,被人小心翼翼地抚平了;某处她用铅笔轻轻写下的、关于材料相变点的临时计算公式旁边,多了一个极淡的、不属于她的指甲划痕。这种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差异,若非她天生心细如发且对这本笔记极为熟悉,绝对会忽略过去。这让她确信,对方的目标,绝不仅仅是恐吓与人身伤害,更可能是她脑子里那些价值连城、甚至关乎未来的技术思想与核心数据!

在红星厂,情况则更为复杂和微妙,充满了人情世故的暗流。伺服算法取得突破性进展带来的荣誉和部委的高度评价,像一面巨大的聚光灯,将她这个原本就因身份特殊而备受关注的技术骨干,推到了更加耀眼也更容易成为靶子的位置。她去技术科参加项目研讨会,能明显感觉到个别资历深厚、但在这次堪称革命性的技术革新中未能占据主导话语权、观念也趋于保守的老工程师,那种流于表面的客气寒暄之下,所隐藏的实质性的疏离,以及眼神深处难以完全掩饰的失落与些许嫉妒。她去车间实地查看改进后机床的稳定运行情况时,一些原本就与二房旧部关系密切、或者明显倾向于马副厂长那套“稳字当头”理论的工人和技术员,虽然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公开质疑或阳奉阴违,但那刻意回避的眼神、在她背后聚集成小团体时的窃窃私语和偶尔投来的、含义复杂的目光,都交织成一张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网,笼罩在她的周围。甚至连她去厂部办公大楼送交技术报告或者参加高层会议时,都能察觉到某些中层干部笑容里的勉强与刻意,以及目光中那份小心翼翼的审视与权衡。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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