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2 / 2）

拓跋锋没有擦脸，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

透过脸上流淌的酒液，透过那一面面光怪陆离的镜子的反射，他看着那个肥胖，愚蠢，贪婪且无可救药的君主。

在镜子里，国主的身影被扭曲，拉长，像是一只丑陋，即将被送上屠宰场的猪。

“这西凉……是先祖披荆斩棘，流血牺牲打下来的西凉。”

“不是你一个人的游乐场。”

“既然你醉了，醒不过来……那就让我来替你守这最后一道门吧。”

那一刻，拓跋锋眼中最后的一丝愚忠，彻底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他身上的铠甲还要坚硬，比塞外的寒风还要凛冽的冰冷。

他没有再辩解，没有再求情。

他只是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臣……告退。”

说完，他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在那无数面镜子的映照下，他那孤单而决绝的背影，显得格外悲凉。

宫门外，风雪交加。

漆黑的夜色中，数百名全副武装的亲卫队早已等候多时。

他们看到大帅出来，立刻围了上来。

“大帅，陛下怎么说？肯下令封关吗？”一名副将焦急地问道。

拓跋锋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座灯火通明，充满了欢声笑语和靡靡之音的王宫，冷冷地吐出了一口白色的浊气。

他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黑沉沉，雕刻着猛虎下山图案的虎符。

这块虎符，并不是国主刚才给的。

而是他作为西凉兵马大元帅，多年来在军中建立起，无人可以撼动的绝对威望。

“传我将令！”

拓跋锋的声音虽然不大，却穿透了风雪，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气：

“即刻起，封锁阳关！只许进，不许出！”

“所有的通关文牒，不管是国主签的，还是宰相签的，全部作废！”

“派出血狼骑，沿途追击！见到大周商队，不管是谁的旗号，不管带了多少礼物……”

拓跋锋翻身上马，手中的马鞭狠狠指向东方：

“格杀勿论！物资全扣！”

亲卫们大惊失色：“可是大帅！没有陛下的旨意，这是抗旨啊！若是陛下怪罪下来……”

战马嘶鸣，拓跋锋勒紧缰绳，他的声音随着风雪传遍了整个广场，也传进了每一个士兵的心里：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所有的罪责，我拓跋锋一人担着，哪怕日后被五马分尸，我也认了。”

“但西凉的血……绝不能再流出去了！”

“出发！”

铁骑轰鸣，卷起漫天飞雪，向着那茫茫的黑暗深处，义无反顾地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