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夫妻携手立医规,天下医者共尊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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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意把食盒轻轻搁在桌角,粥的热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她坐回案前,笔尖悬在纸上,墨滴了一小团,晕开在“九、救人出于本心,非为名利”最后一个字旁。

她没动,也没抬头。

萧砚就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刚取下来的外袍,鸦青色的布料搭在臂弯里,像是忘了要穿。他看了眼她面前那张纸,又看了看她低垂的眼睫,没说话,只是走过去,把外袍挂在屏风上,顺手将窗缝里漏进来的风挡住。

“写完了?”他问。

“差一条。”她抬手揉了揉腕子,“十条规矩,得像钉进地里的桩子,歪一点都不行。可这最后一条……总觉得轻了压不住事,重了又不像我们干的。”

萧砚走到她身后,目光落在那九条规文上。字迹清瘦有力,一笔一划都像是刻出来的。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你写了不分男女,写了不治作恶者,写了不能拿病人当买卖——这些是医道的骨头。可要是有人想把这根骨头敲碎呢?”

江知意转头看他。

“那就得有人站出来。”他说,“不是为了出头,是为了不让后来的人再被人踩着脖子学医。”

她笑了笑,“你是说,加一条‘谁敢毁规矩,谁就得付出代价’?”

“不是这么说。”他接过她手里的笔,蘸了墨,在第十行缓缓写下:

**“若有人动我医道者,我必让他后悔。”**

江知意盯着那句话看了好几秒,忽然笑出声来,“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前年你在校场拔剑挡在我面前的时候,说的也是这句吧?”

“我说过的话,向来算数。”他放下笔,语气平得像在讲今日天气,“你救的是人命,立的是规矩。动你,就是动千千万万能活下来的百姓。我不答应。”

她没接话,只是伸手覆在他执笔的手背上。指尖触到一点旧疤——那是早年练剑留下的,磨得发白,却不曾消失。

两人就这么静了一会儿。

外面天光渐暗,檐下灯笼被人点亮,映得窗纸泛红。远处传来几声更鼓,一声比一声沉。

“明日就要刻碑了。”她轻声说,“神医阁前头那块青石,够不够大?”

“够。”他说,“影七带人量过三遍,碑高九尺,宽四尺,正面刻十规全文,背面记女医学堂第一批赴任名单。字请的是礼部老尚书亲题,不会走样。”

她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第十条……要不要改得文气点?”

“不必。”他摇头,“太文了,反倒没人记得住。这句话就得像刀子,扎进那些还想搞鬼的人心里去。”

她看着那行字,终于点头,“行。就这句。”

***

第二天天还没亮,神医阁前就聚了人。

不是成群结队的那种热闹,而是一个接一个,脚步轻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有穿着靛蓝医袍的女学生,也有背着药箱的老郎中,还有从城外赶来的村民,怀里揣着煎糊的药渣,说是想让大夫看看能不能留下做标本。

石碑就立在正门前的空地上,新凿的字迹尚未填朱砂,棱角分明,冷峻如铁。

江知意来得不算早,却也没迟。她穿了那件惯常的靛蓝交领衫,袖口银针纹在晨光里一闪。萧砚跟在她身侧,没说话,只在她踏上台阶时,伸手虚扶了一下她的肘。

她没躲,也没回头。

一群人静静站着,没人喧哗。直到太阳完全升起,照在碑面上,第一个字“一”被光线切得清清楚楚。

“医者不分男女。”有人低声念了出来。

接着是第二条:“医道不分贵贱。”

第三条:“不治作恶者。”

……

一条条念下去,声音由小变大,由单薄变齐整。到最后第十条时,全场安静了一瞬。

“若有人动我医道者,我必让他后悔。”

念完这句话的人顿了顿,随即抬起头,看向江知意。

她站在碑侧,手指轻轻抚过“不分男女”那四个字的刻痕。指腹蹭过石棱,有点粗,有点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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