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面试(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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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已经磨出毛边,扉页上没印任何头衔,只有一行手写的字:“听其言,观其行,察其心。”墨迹有些淡,显然写了有些年头。

第一道题由组织部门的女干部提出,声音柔和却带着力度:“有人说‘基层工作是块试金石’,也有人说‘基层工作限制发展’,你怎么看?”

李泽岚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叩了叩,想起红果村那口老井。他抬眼看向评委,目光落在周明远脸上时,对方微微颔首,眼角的细纹舒展了些,像是在鼓励他说下去。

“我更认同第一句话。”他的声音比预想中平稳,“基层工作确实苦,修路时要跟施工队争钢筋型号,收医保时要挨家挨户磨嘴皮,解决矛盾时得站在泥地里听两小时抱怨。但这些苦就像井绳,磨得手心生茧,却能让你摸到最甜的水。”

他顿了顿,想起王德山老汉的话:“在李家坳,有位八十岁的老党员总说‘地里的庄稼长得好不好,得看根扎得深不深’。基层就是让干部扎根的地方,红果村的果农知道哪棵树结果多,不是因为书本教的,是因为摸了十年树皮;我知道群众需要啥,不是因为政策写的,是因为喝了三年他们家的井水。”

周明远在笔记本上写了些什么,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握笔的姿势很特别,食指第二节微微凸起,显然是常年握笔磨出的茧,那道月牙疤在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像个沉默的标点。旁听的群众代表是位五十多岁的大妈,正频频点头,手里的编织袋蹭得椅子腿沙沙响——后来才知道,她是社区的楼道长,被请来当“民间评委”。

第二道题由组织部门的男干部提出,语气严肃:“如果让你负责起草一份‘全市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实施方案’,你会重点考虑哪些问题?”

这个问题像块石头,在他脑海里激起千层浪。他想起红果村修路时改了七次的方案,想起李家坳打井时争论不休的选址,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起西装袖口——那里还沾着冷库工地的水泥灰。

“我会先问三个问题。”李泽岚的目光扫过全场,“第一,群众是不是真需要?红果村要修冷库,不是因为政策提了‘冷链物流’,是因为每年有三成苹果烂在运输路上,果农们蹲在路边哭的时候,就是最好的立项报告。”

“第二,能不能真正落地?”他的声音提高了些,“我们乡曾想引进滴灌技术,图纸做得很漂亮,可实地一看才发现,李家坳的地块太小太散,大型设备根本进不去。后来改成手动抽水机,虽然落后,却比闲置的滴灌带管用。政策就像鞋子,合不合脚,穿鞋的人最知道。”

“第三,能不能持续见效?”他看向周明远,对方正抬眼望着他,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带着探究,仿佛要看穿他话里的分量,“修冷库时,我们不仅考虑保鲜,还联系了县城的加工厂,签了保底收购协议。不然设备再好,苹果卖不出去,最后还是会变成废铁。基础设施建设不是建完就完了,得像种果树,既要栽得活,更要结得果。”

周明远突然开口,钢笔停在笔记本上空,那道月牙疤在灯光下格外清晰:“如果资金有限,只能先建冷库或先修路,你怎么选?”这是道附加题,不在规定题目里,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沉稳,和李泽岚加速的心跳莫名形成了呼应。

“先修路。”李泽岚几乎没犹豫,“路是血管,冷库是心脏。血管不通,心脏再强也没用。红果村的果农说‘宁肯苹果烂在树上,也不愿烂在路上’,因为路通了,不仅能建冷库,还能搞采摘、办农家乐,路是所有希望的前提。”

周明远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眼角的细纹又深了些,像是在笑。他翻开另一页笔记本,露出里面夹着的纸条——后来李泽岚才知道,那是青石乡红果村修路的新闻剪报,照片上的他正和果农一起抬水泥管,裤脚卷到膝盖,沾满了泥。周明远早就派人了解过他的工作,此刻不过是在验证自己的判断。

第三道题由旁听群众代表提出,大妈的声音带着乡音:“到了市里,会不会忘了乡下的穷亲戚?”

这个问题像根针,刺破了所有套话。李泽岚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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