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理想(2 / 3)
下雨天帮村民抢收玉米时的泥裤腿,是给五保户送棉被时冻红的耳朵,是看着修路的压路机开进村时,村民们眼里的光。
有次去县城办事,路过实验小学,看见孩子们在塑胶跑道上跳绳,崭新的教学楼亮得晃眼。回来的路上,小石头正蹲在土路边写作业,膝盖当桌子,铅笔头短得捏不住。我把兜里的钢笔给他,他却怯生生地问:“李大哥,我们啥时候能有新教室?”
“我想做些实在事。”我看着父母的眼睛,厨房的灯光在他们脸上投下淡淡的影子,“比如让山里的娃能在不漏雨的教室里上课,让果农的苹果能卖上价,让像王老师这样的人,不用拿着微薄的工资硬撑。”
母亲突然抹起眼泪,手背蹭过眼角的皱纹:“你小时候总说,要让爸妈住上带阳台的房子。”她以为我的理想是城里的高楼大厦,是不用风吹日晒的工作,却不知道这两年的风里雨里,我的理想早就换了模样。
记得刚到李家坳那天,村支书领着我看村委会,墙皮掉得像块破布,办公桌的抽屉缺了个角,里面塞满村民的求助信。有封信是用铅笔写的,字迹歪歪扭扭:“李同志,俺家娃想上学,可俺没钱交学费。”落款是个歪歪扭扭的“王”字,旁边画着个哭脸。
那天晚上我在村委会的硬板床上躺着,听着窗外的狗吠,突然明白“理想”不是考上大学那么简单。它该像父亲检修机器时的认真,该像母亲站柜台时的耐心,该像那些在泥土里刨生活的人,闷头干活,却把日子过得扎实。
“在市里上班,能管到乡下的事?”父亲往杯里倒了点白酒,酒液在玻璃杯中晃出细小的涟漪。他总觉得“城里”和“乡下”隔着条河,却不知道有些声音,只有传得足够远,才能被听见——比如柳溪村的草编筐明明手艺好,却因为没人引荐,进不了县城的供销社。
“能。”我想起赵书记说的话,“市里的文件,能管着全县的事;全县的政策,能护着每个村的人。”就像这次中办的文件,从北京传到青石乡,给了我这样的基层干部一个机会,也给了更多像李家坳这样的村子一个盼头。
母亲去厨房洗碗,水流声哗哗响。我走过去想帮忙,看见她对着水龙头抹眼泪。“妈,我不是想离开你们。”我靠在门框上,看着她佝偻的背影,“我是想站得高些,知道农村真正缺啥,知道该咋帮他们。”
有次帮红果村写申请,想给村里盖个冷库,县上的人说“不符合规定”。后来我翻遍了政策文件,发现有条“偏远地区农产品保鲜补贴”,只是没人知道。等把材料改好递上去,冷库批下来那天,果农们杀了头猪,非要请我吃第一块肉,那肉香里,全是被看见的欢喜。
“你小时候总蹲在百货大楼柜台前看账本。”母亲关掉水龙头,用围裙擦着手,“说长大了要给妈算账,不让人少找钱。”她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成朵菊花,“现在要给更多人‘算账’了?”
“嗯。”我鼻子一酸,原来母亲什么都记得。那些小时候的傻话,竟在二十多年后,成了我真正想做的事。只是这“账”更复杂——算清楚修路能让苹果多卖多少钱,算明白盖教室能让多少娃不用走山路,算透彻政策落地能给农村带来多少变化。
夜深了,父亲在客厅铺沙发床,弹簧发出吱呀的声响。我躺在铺着格子床单的小床上,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肥皂味,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李家坳过夜。村里的土炕烧得发烫,王德山老汉给我讲他年轻时支前的事,说“当年红军打仗,就是为了让娃们能吃饱饭、能上学”。
第二天一早,母亲翻出个深蓝色帆布包,是父亲年轻时出差用的,边角磨得发亮。“把这个带上。”她往里塞了件叠好的白衬衫,“面试时穿,你张叔说穿白衬衫显得精神。”包里还有两盒润喉糖,是她在柜台攒的,“写材料费嗓子。”
父亲蹲在阳台上抽烟,晨光透过铁栏杆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他突然站起来,从抽屉里摸出个红布包:“这个你拿着。”里面是枚生锈的奖章,是他年轻时得的“先进工作者”,“爸没本事,就这个能给你壮胆。”
车开的时候,母亲趴在车窗上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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