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夜读孟子悟真道(1 / 3)
夜凉如水,从远山的褶皱里漫溢而出,顺着青石板路的纹路蜿蜒,悄无声息地爬上竹楼的窗棂。那凉意带着山林特有的清润,混着松针与苔藓的气息,穿过疏朗的窗格,一点点浸透铺在榻上的竹席。林野盘膝而坐,膝头摊开一卷泛黄的《孟子》,指尖执着一枚竹制书签,指尖早已凝上一层细密的薄露,凉丝丝地沁入肌肤,他却浑然不觉。
案头的青灯是早年从江南古镇淘来的老物件,灯座雕着缠枝莲纹,历经岁月摩挲,木质已泛出温润的包浆。灯芯燃得正稳,橘黄色的光晕如同一汪流动的琥珀,将书页上的墨字映照得忽明忽暗。那些竖排的古字仿佛有了生命,在光影中轻轻摇曳,直到“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这十字映入眼帘,如同一簇星斗骤然坠落在素白的宣纸上,猝不及防地撞得他心头一震。
那震颤顺着血脉蔓延,从心口扩散到四肢百骸,连呼吸都跟着顿了半拍。他抬眼望向窗外,夜色如墨,院中的翠竹在晚风里轻轻摇曳,枝叶交错间,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在墙面上缓缓流动。恍惚间,这竹影竟与多年前在峨眉金顶所见的云海重叠在一起——那是他与白素贞初涉修行之路的第二年,两人揣着一腔赤诚,徒步登上峨眉之巅。彼时晨光熹微,云海翻涌,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将连绵的山峦染成一片璀璨。站在山巅,脚下是茫茫云海,远处是隐约的峰峦,只觉天地壮阔无边,个人渺小如尘。那一刻,两人眼中都燃着炽热的光芒,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的绝学真经尽数纳入囊中,恨不得一步便踏入大道巅峰。
思绪如潮水般涌来,那些东奔西跑的岁月在脑海中徐徐展开,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日。为了寻求修行真谛,他们踏遍了名山大川,闯过了无数秘境险地。昆仑雪山的深处,他们曾在冰窟中静坐三月,研读道家失传的丹经,指尖划过那些晦涩的符咒,感受着纯阳之力的刚猛霸道,却始终难以完全契合自身的经脉;普陀山的禅院深处,他们伴着晨钟暮鼓,修习佛门禅功,在青灯古佛下领悟“空”的意境,禅定之时虽能感受到内心的宁静,却总觉得少了几分灵动,难以应对瞬息万变的战局;苗疆的密林之中,他们曾向巫蛊大师求教,见识过诡异莫测的蛊术,那些能操控生灵、扭转乾坤的法门虽精妙绝伦,却带着一丝阴邪之气,与他们心中的正道相悖,终究难以安心修习;西域的戈壁之上,他们偶遇隐世的萨满祭司,学过通灵之术,能与天地万物沟通,感受自然的脉搏,可那法门过于依赖外力,一旦脱离特定的环境,便威力大减。
这几年,他们就像两只贪心的蜜蜂,在百花丛中肆意采撷,来者不拒,却始终未能酿成属于自己的蜜。每一种功法都有其独到之处,每一门传承都有其深厚底蕴,昆仑丹经的刚猛、普陀禅功的沉静、苗疆巫蛊的诡异、西域萨满的通灵,还有后来在华山学到的剑修之术、在武当习得的太极玄机,无一不是世间顶尖的修行法门。可无论他们如何刻苦钻研,如何废寝忘食地练习,始终觉得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如隔靴搔痒,难契本心。那些功法就像量身定做的华服,虽华美无比,穿在身上却总觉得不合身,要么过于宽大,要么过于紧身,始终无法做到收放自如、心随意动。
林野轻轻合上眼,指尖摩挲着书页上粗糙的纹理,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迷茫。他想起不久前在黄山遇到的那位隐者,隐者独居山洞数十年,只修习一套粗浅的吐纳之法,却能与天地同息,修为深不可测。当时他心中满是疑惑,不解为何隐者放着世间绝学不学,偏偏执着于一套入门功法。隐者只是笑着说:“适合自己的,便是最好的。大道至简,何须强求?”那时他不以为然,只当隐者是眼界狭隘,如今想来,那简单的话语中,竟蕴含着如此深刻的道理。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书页上“观于海者难为水”六个字上,旁边缀着一行蝇头小楷,是白素贞前日随手写下的批注。那字迹清雅秀丽,笔锋婉转,带着女子特有的温婉,墨色虽淡,却力透纸背。林野的心头一暖,想起白素贞这些年始终陪伴在自己身边,无论遇到多少艰难险阻,无论陷入多么深沉的迷茫,她都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始终与自己并肩前行。两人一同翻山越岭,一同钻研功法,一同在深夜里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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