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脉初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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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尖锐的上工铃声如同催命的符咒,撕裂了知青点尚未消散的疲惫。宿舍里弥漫着一股萎靡不振的气息,与昨日出发时那股夹杂着好奇与忐忑的躁动截然不同。开荒的强度,对于这些刚从城市温床里剥离出来的年轻身躯而言,不啻于一场残酷的刑罚。个个呲牙咧嘴,动作僵硬,弯腰系个鞋带都仿佛能听到骨头摩擦的咯吱声。平日里还算精神的李建国,这会儿也耷拉着脑袋,不住地揉着后腰。连一向以坚韧示人的林招娣,走起路来脚步也明显沉重、迟缓了许多。

顾安东同样不好受。浑身的肌肉像是被拆开重组过,每一处关节都在发出酸涩的抗议。摊开手掌,昨日磨出的水泡已经破了,嫩红的肉摩擦着粗糙的镐柄,火辣辣地疼。但他强打着精神,用冷水狠狠抹了把脸,眼神里比其他人多了一份隐忍的清明。他清楚地知道,在这里,抱怨和疲惫是最无用的情绪,它们改变不了脚下的土地,也减轻不了肩上的担子,只会让本就艰难的处境雪上加霜。

到了地头,依旧是那片望不到边的荒芜。为了调动这群“残兵败将”的积极性,队长今天换了法子。他拿着铁皮喇叭,指着前方划分好的区域,声音洪亮却带着不容置疑:“都听好了!今天这块地,一人负责一垄!谁先干完谁歇着!干不完的,晌午工分减半!”

这话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刺破了些许沉闷;又像是一道催命符,让所有人的脸色都绷紧了。大家再也顾不得交流酸痛,立刻像被驱赶的羊群般散开,各自抢占了一垄地,埋头苦干起来。竞争的氛围无声地弥漫开,空气里只剩下镐头刨进土里的闷响和粗重的喘息声。

顾安东是彻头彻尾的新手,无论是使用镐头的技巧还是赖以支撑的体力,都远远跟不上那些干惯了农活的老把式,甚至比一些适应能力强的知青也慢上一大截。他负责的那垄地,仿佛格外与他作对,石块遍布,草根盘根错节,异常顽固。每一镐下去,都震得他虎口发麻,手臂酸软,进展却微乎其微。

他旁边正好是队里一群负责清理他们这些主力开荒后留下的碎石、搬运杂草的老娘们。她们一边手脚麻利地干着活,一边叽叽喳喳地唠着家长里短,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不时扫过这群笨手笨脚的知青。

那个昨天在村口就嚷嚷着要“退回去”的刘胖婶,嗓门最大,她瞅着顾安东费劲巴拉、效率低下的样子,撇着厚嘴唇,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一圈人听见:“啧,瞅瞅,城里来的就是不行吧?细皮嫩肉的,经不起折腾!这活儿干的,磨磨蹭蹭,歪歪扭扭,连俺家那十岁的孙子都不如!白长那么大个子,真是中看不中用!”

这话像带着倒刺的针,精准地扎进顾安东的耳膜。旁边几个原本就和老知青们关系不太融洽的年轻后生,跟着发出几声毫不掩饰的低低嗤笑。顾安东手下动作猛地一顿,一股混合着羞耻和恼怒的火气“腾”地直冲头顶,脸颊都有些发烫。他几乎要忍不住回头反驳。

但理智在最后一刻拉住了他。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腥气和清晨凉意的空气,将那口气硬生生压了下去,重新握紧了镐柄。在这里逞口舌之快毫无意义,除了激化矛盾,让自己被更加孤立之外,得不到任何好处。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沙哑却带着几分维护意味的声音响了起来,是王婶。她手里不停,将一把碎石扔进筐里,斜了刘胖婶一眼:“刘老蒯,你少说两句损话!啥玩意儿不得有个过程?谁还是打娘胎里生下来就会刨地啊?人家娃是正经的读书人,肚子里有墨水,有知识!跟咱们这天生糙手笨脚、只会下力气的不一样,不能放一块儿比!”

王婶这话说得巧妙,既给了顾安东一个台阶下,点明他需要学习过程,又暗暗捧了一下他“有知识”的身份,隐隐划出了界限。刘胖婶被噎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嘟囔了两句“知识能当饭吃啊?能把这荒地刨出粮食来?”,声音却低了下去,没再大声嘲讽。

顾安东感激地朝王婶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多话,只是更加沉默地、咬紧牙关挥舞起手中的镐头。手掌的刺痛和浑身的酸痛此刻仿佛成了鞭策。他知道,王婶此刻的出言维护,很大程度上是源于昨天那包点心、水果糖建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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