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血诏余温悔龙心(1 / 2)
御书房。
银霜炭在镶金珐琅火盆里静静烧着,屋里暖烘烘的,却赶不走沐婉晴心里的乱和冷。
桌上堆成小山的奏折,这会儿在女帝眼里就是挡路的玩意儿,被她烦躁地一把推到旁边。
“旧书楼那边……还是没动静?”女帝第三次问出同样的话,声音里带着点藏不住的着急。
目光却没看旁边站着的秦仲岳,而是不自觉地落在自己那还隐隐作痛、包着细布的右手拇指上。
秦仲岳低着头,声音平平的:“回陛下,没有。送饭的小太监说,苏编修还是关着门,除了每天拿饭,没见有什么特别动静。旧书楼里……静悄悄的。”
“静悄悄的……”沐婉晴低声重复着,心里那股没来由的烦闷更厉害了。
女帝端起手边的温茶,喝了一口,却觉得没滋没味,像嚼蜡。
三天了。整整三天!
自从女帝扔出了那份能震翻朝廷、乱了伦常的血诏。
拿江山国运当赌注,拿出女帝自己当筹码,赌上了皇帝的尊严和未来。
可那个该死的苏晨,那个关在旧书楼里的囚徒,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有高兴得发疯,没有害怕得发抖。
没有感激涕零,连句疑问或者讨价还价的话都没有。
就一片死寂!
好像女帝那股豁出去的、近乎疯狂的劲儿,砸进了深不见底的冰窟窿,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比苏晨那天的嘲笑更让她觉得难堪到骨子里。
还有一种抓不住、摸不着的恐慌。
女帝放下茶杯,手指无意识地摸着拇指上包着的细布。
那被自己咬破的口子早就结痂了,可那份疼和当时不顾一切的疯劲儿,却像烙铁一样印在脑子里。
下嫁……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铁块,又烫在女帝心尖上。
一股说不清的、混着羞耻、懊悔和巨大荒谬感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勒得沐婉晴快喘不过气。
女帝心里翻江倒海:“沐婉晴,你当时脑子里到底进了什么水?
是被苏晨那副油盐不进、不怕死的样儿气糊涂了?
是被江南和突厥两边压得喘不过气,脑子不清醒了?
还是被苏晨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给迷住了?
下嫁?你怎么能……怎么能写下这两个字?”
沐婉晴是大周的皇帝,是这天下之主,是江山社稷的主人。
皇帝的婚事,从来就不是什么儿女情长。
是稳住皇权、平衡朝局、巩固江山的……政治工具。
以前皇帝嫁女儿,还得千挑万选,算来算去,招驸马上门,好保住皇权。
更何况是沐婉晴是女帝,是坐在龙椅上、掌握天下的女帝。
这是祖宗规矩,是皇帝的铁律。
是保住这大帝国血脉纯正、权力稳稳传下去的……根本。
可女帝沐婉晴,竟然竟然在脑子一热的时候,在血诏上,亲手写下了“嫁给苏晨”?
这算怎么回事?
这等于你亲口答应,要离开这把代表最高权力的龙椅。
要脱掉这身黑底龙袍,要像个普通女人一样嫁给他?
离开皇宫?住到苏晨家去?伺候丈夫带孩子?
太荒谬了,天大的笑话!
这简直是把皇帝的尊严踩在脚下,是对大周规矩最严重的破坏。
真要那样,朝廷肯定乱,宗室肯定造反,天下肯定炸锅。
一股强烈的后怕和羞耻感瞬间淹了女帝,耳朵根不受控制地发烫,白净的脸颊也染上了一层不自然的红晕。
女帝甚至不敢想,要是这份血诏的内容漏出去,会在朝廷上下掀起多大的风浪。
那些死板的御史言官、那些憋着坏水的宗室王爷。还有那些本来就想着造反的江南。
那些本来就因为她是个女人就不服气的守旧大臣,会用多难听的话骂女帝攻击她。
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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