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黑潮上的白玫瑰(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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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彻斯特的烟囱......

康罗伊放下钢笔,笔尖在信纸上洇开个墨点。

他望着窗外的雨幕,想起哈罗公学的泥潭,想起埃默里拉他起来时,袖口沾的泥点。

现在那些泥点该已经晒干了,变成某种更坚硬的东西,嵌在时代的齿轮里。

让他明早九点来。他把信纸折成小方块,火漆印按下去时,听见楼下传来马车的铃铛声——是内皮尔的车夫,总爱用镀银的铃铛。

当埃默里·内皮尔的镀银铃铛在雨幕中碎成一串清脆响声时,康罗伊正站在书房窗前,手指摩挲着怀表盖内侧的刻痕——那是詹尼去年生日时用裁纸刀刻的“G·p·c”,刀锋歪歪扭扭,就像孩童的涂鸦。

门环敲响的瞬间,他转身带起的风掀动了桌上的《经济学人》,头版标题“南方封锁:英国纺织业的生死劫”被吹得翻了过去,露出背面康罗伊让人刊登的广告:“高价收购海岛棉,现款结算,手续从简”。

“乔治!”内皮尔裹着潮湿的羊毛呢子冲了进来,发梢滴下的水在波斯地毯上洇出深色的圆斑。

他解围巾的动作太急,金怀表链子缠在了领扣上。

“曼彻斯特的烟囱——”话到一半突然停住,盯着康罗伊身后墙上的地图。

那是一幅北美东海岸详图,南方各州被红笔圈成了一连串的火焰。

“您果然把棋子摆到查尔斯顿了?”

康罗伊没有接话,只是抬手示意茶几。

詹尼不知何时已经端来了热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水晶杯里晃动出细碎的光芒。

内皮尔抓起杯子灌了半口,酒气冲得他眯起了眼睛:“联合纺织公司的章程在码头就签了,董事会里那两个南卡罗来纳的老顽固——”他突然压低声音,“您猜他们要什么?不是股份,是您在利物浦仓库里那批滑膛枪的提货单。”

康罗伊的拇指在桌沿敲了两下。

他想起上周派克递来的名单,标红的名字里有个叫“卡罗尔”的种植园主,去年冬天用三船烟草换过康罗伊的奎宁。

“那么您说服财政部次官了?”他问道,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银器。

内皮尔的眉梢挑了起来,雨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进了领结:“我跟哈蒙德说,与其让兰开夏的织机停转,不如用南方棉花抵了美国独立战争时欠我们的债——”他突然笑出声来,从内袋里抽出一张盖着财政部火漆的纸。

“他说‘非官方渠道’这几个字是您教我的?”

康罗伊接过备忘录,火漆的玫瑰纹章还带着体温。

他能看见哈蒙德潦草的批注:“战争债务需具象化,棉花可视为等价物。”笔尖在“非官方”三个字上顿了顿,晕开了一个墨点。

“您该把威士忌换成雪利酒。”他说,指腹轻轻抚过火漆。

“兰开夏的工厂主会觉得自己救了纺织业,财政部觉得清了坏账,南方人觉得拿到了武器——”他抬眼时,内皮尔的瞳孔里映着壁炉的光。

“而我,拿到了半张通行证。”

詹尼端着银盘进来时,内皮尔正把空杯子重重地搁在桌上:“今晚庆功宴?我让车夫去订布鲁克斯俱乐部——”

“不用。”康罗伊打断了他,目光落在詹尼捧着的银盘上。

盘里躺着一个用鹿皮包裹的东西,边缘露出半根鹰羽。

“斯坦德·沃蒂到了。”

切罗基首领的鹿皮靴踏在橡木地板上没有声响。

他的头发编着三根红绳,其中一根系着一枚生锈的齿轮——那是康罗伊上个月让人送去的蒸汽泵零件。

“荣誉族人的仪式要在月出时举行。”他说,声音像山涧里的鹅卵石。

“但长老会等不及要给您这个。”

巫医从鹿皮里取出项链时,康罗伊闻到了松脂和烟熏的味道。

齿轮是火车头的调速轮,边缘还留着车床的刮痕;鹰羽是雪白色的,尾端用金线绣着切罗基的迁徙图腾。

“大地记得每个震动。”巫医的手指抚过齿轮,指甲缝里沾着靛蓝染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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