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死人不能当官媒(3 / 4)
他推了推圆框眼镜,镜片反着烛光,“需要我留份副本给英国公使?”
“留。”康罗伊望着暗门闭合的缝隙,“但告诉他,只支持‘合法程序’。”
张德彝最后一个离开。
他攥着那卷盐商名单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康先生,若肃顺狗急跳墙……”
“他跳不高。”康罗伊摸出怀表,表盖内侧嵌着维多利亚女王的小像,“咸丰帝的咳血方子我改过,他还能撑七日。七日后……”他合上表盖,“该慈禧出场了。”
肃顺的书房彻夜亮着灯。
烛泪在《大清会典》上堆成蜡山,他捏着“康罗伊遗嘱”的抄件,指节发白。
窗外更夫敲过五更,梆子声惊得檐下铁马乱响。
“好个死洋人!”他把纸拍在案上,墨字被震得模糊,“想拿洋机器当聘礼,让恭王当上门女婿?”
“大人,五位顾命大臣的帖子都送来了。”师爷缩着脖子递上红笺,“载垣大人说‘再不动手,洋人要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了’。”
肃顺抓起朱笔在折子上画了个圈,墨迹透纸背:“拟旨!就说‘帝疾日笃,宜立摄政王以定国本’。载垣资历最老,就推他!”他突然顿住,笔尖在“摄政王”三字上戳出个洞,“再加一条:‘洋人妖术惑乱宫闱,着礼部驱逐所有外使’——让天下人知道,咱们是保大清,不是争权!”
咸丰帝的病榻前,檀香熏得人发闷。
皇帝半靠在锦被里,咳得浑身发颤,手里攥着被撕成两半的奏折。
“好个肃老六!”他把碎纸摔在地上,黄缎龙袍蹭到药碗,褐色药汁渗进金线,“朕还没死呢,就想分朕的权?”
“皇上息怒。”慈禧扶着他后背轻拍,翡翠护甲划过他消瘦的手背,“臣妾昨日得了份奇物。”她示意李莲英捧来檀木匣,掀开盖子,“康罗伊的遗书。”
咸丰帝眯眼去看,见上面用中文写着:“愿以蒸汽、电报、炼钢诸术,助两宫太后协理朝政,以杜权臣专擅之弊。”末尾盖着英国公证行的火漆,还落了康罗伊的亲笔签名——那字迹他见过,是给奕?讲蒸汽锅炉时写的。
“洋人倒懂事。”皇帝咳了两声,“英国公使怎么说?”
“公使大人说‘支持大清合法政府的稳定过渡’。”慈禧的丹凤眼弯了弯,“还说……若有人妨碍,伦敦的炮舰可不愿意。”
殿外突然响起喧哗。
肃顺带着五位顾命大臣撞开殿门,朝珠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响:“皇上!臣等请立摄政王,以安社稷——”
“安你们的社稷!”咸丰帝抓起茶盏砸过去,瓷片擦着肃顺额头飞过,“联明发上谕:着恭亲王奕?协办大学士,入值军机处!”他喘着粗气,手指慈禧,“两宫太后,即日起听政!”
肃顺踉跄后退,朝珠散了一地。
他望着慈禧嘴角的笑,突然想起康罗伊灵堂前那幅白幡——“乔治·坎宁之灵”的墨字被雪覆盖时,像极了块无字碑。
血月升上紫禁城角楼时,康罗伊正站在景山最高处。
差分机的铜齿轮在寒风中转动,纸带“沙沙”吐出数据:“地磁异常值:+127%。地脉扰动:临界。”他裹紧黑斗篷,望着东南方——那里有团暗红雾气正在聚集,像滴悬而未落的血。
“康先生!”张仁清的道袍被风灌得鼓胀,他捧着个烧残的符纸冲上来,“符火凝成竖瞳了!”他摊开手,焦黑的纸灰里,一点红光缓缓转动,映出养心殿密室的景象:慈禧跪在地砖上,匕首刺入心口,鲜血滴在龙泪晶体上,晶体泛着幽蓝的光,像颗活的心脏。
“她在献祭。”张仁清的声音发抖,“龙泪要认主,得用宿主的命换。旧神的使徒在她耳边念咒……我听见了,是‘来吧,主啊’。”
差分机突然发出尖啸,最后一行字被钢针刻在纸带上:“宿主切换完成。旧神低语重启。倒计时:新的神,正在诞生。”
康罗伊望着血月,月光在他眼底碎成金斑。
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小像被血月染成诡异的红。
“你想要神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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