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炮火照天京(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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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白头佬眼底的血丝,突然想起虎门夜航时,铁符在桅杆顶嗡鸣的声音——那是龙气与正气的对撞,可人心的暗涌,比海底下的漩涡更难测。
我信你。他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但你得让长老会也信。
白头佬转身走向码头深处,身影融在暮色里。
远处传来潮声,混着某个水手的哼歌:潮涨潮落潮无信,人心难测似海深......康罗伊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林九说过的话:凡有血气,皆有因果。
而此刻的潮州帮祠堂里,三盏长明灯在牌位前摇晃。
白头佬握着那柄劈过三任帮主信物的短刀,刀尖抵着供桌,在木头上刻下深深的痕:七日,查不出真凶......他的声音混着香火味,飘向墙上二字的牌匾,我以命抵。
祠堂的檀香烧到第三柱时,康罗伊的皮鞋跟叩响了青石板。
白头佬的短刀还插在供桌上,木痕里渗出的木屑沾着他掌心的血。
当康罗伊推开门时,这位惯常笑得露出金牙的潮州大佬正用袖口擦刀刃,暗红血珠顺着刀背滴进供盘,将三牲祭品染成诡异的紫。
长老们要我交人。白头佬的喉结滚动,说是龙船头坐不稳,不如让贤给能查案的。他突然抓起供桌上的瓷杯砸向墙,碎瓷片擦着康罗伊的耳际飞过,他们当我看不出?
不过是嫌我跟英国人走得近,怕断了走私茶丝的财路!
康罗伊弯腰捡起半片碎瓷,指腹摩挲着釉面:三具尸体在码头停尸房?
白头佬愣了愣,点头。
达达拜带着试剂去了。康罗伊将碎瓷片放进西装内袋,你说断肠草是本地毒,但我让人查过——东印度公司去年从福建运了三箱断肠草干叶,收货人写的是金源栈他盯着白头佬骤然绷紧的下颌线,而金源栈,三个月前被清廷密探烧了。
祠堂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达达拜的礼帽歪在脑后,怀里抱着个黄铜匣,镜片上蒙着层灰:康罗伊先生!
毒素里有鸦片灰,和九龙义庄那次的火印香成分一样!他喘着气翻开记录簿,更关键的是,三人胃里都有咸鱼包——庆功宴上只有赵老五负责分发点心。
白头佬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刀疤:赵老五跟了我十年,当年在伶仃洋救过我命!
所以他更清楚怎么让你痛。康罗伊转身走向门外,去查差分机考勤记录,过去三日他五次深夜出入金源栈旧址附近的鸦片馆。
月上中天时,港务拘留所的铁窗漏进一缕月光。
赵老五被按在木凳上,腕骨抵着粗糙的桌沿生疼。
他盯着墙上三具尸体的x光投影——那些青灰色的骨骼间,胃袋位置有团模糊的阴影,像团未消化的烂泥。
咸鱼包是你蒸的。康罗伊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刀,你知道他们爱配桂花酒,知道断肠草遇酒发作更快。
可你算错了一样——他举起张泛黄的纸,东印度公司的出货单,断肠草干叶要起效,得在子时前一刻服下。
而他们,是在亥时三刻吃的。
赵老五的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
他突然扑向康罗伊的裤脚:大人饶命!
是清廷的张爷,他说只要我在包子里下点药,再散布是您害了兄弟的谣言......
两千银元?康罗伊蹲下来,指尖捏住赵老五颤抖的下巴,他们没告诉你,用完弃子的规矩?
深夜的深水埗飘着鱼露味。
赵老五的老婆抱着被割断喉管的小儿子,尸体还温着,血在青石板上积成暗红的河。
墙上用指血写着逆帮者死,最后那个字拖得老长,像条吐信的蛇。
白头佬的短铳顶在康罗伊胸口:你早知道会这样!
他们要的不是赵老五。康罗伊任他顶着,目光扫过满地血渍,是要让潮州帮自乱,让我在码头站不稳——等我去华北谈铁路,这里就是第二个江南大营。他突然抓住白头佬的手腕往下压,杀几个跑腿的细作,不如引他们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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