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鬼戏1(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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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每年都要为后山的乱葬岗唱一场《目连救母》。

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戏一旦开场,就算台下坐满了鬼,也得唱到鸡叫三遍。

今年轮到县里领导的侄子唱主角,他骂了句“封建迷信”就撂挑子走了。

戏台下的空椅子开始吱呀作响,仿佛有人坐下。

班主跪下来求我:“丫头,只有你会后半本,救救大家!”

我指着空荡荡的戏台问他:

“你确定……现在台下坐的,还是去年那些‘观众’吗?”

———

我们村藏在山坳坳里,一年到头最大的事,不是春种秋收,而是农历七月十五那晚,给后山乱葬岗唱的那场《目连救母》。

那是老祖宗不知哪辈子定下的死规矩,雷打不动。

据说清末兵乱,一群外乡人逃到我们这,死在后山,尸首没人收,成了孤魂野鬼,怨气大得很,搅得村子鸡犬不宁。

后来请了高人,定下这规矩,每年一出《目连救母》,超度亡魂,安抚怨气,保一方平安。

这戏,是专门唱给鬼听的。

规矩也邪性:戏台必须搭在后山脚下,面朝乱葬岗;台下摆上百十张空椅子,那是给“他们”坐的;戏一旦开锣,不管台下有没有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哪怕天上下刀子,也得一口气唱到鸡叫三遍才能歇。

中途停了,或者唱错了词,后果……老辈人提起都讳莫如深,只说百年前停过一次,第二天,那戏班子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全都没了踪影。

今年,轮到了县剧团下来“送戏下乡”。主角刘占魁,是唱武生的,年轻气盛,仗着是文化局某个领导的侄子,根本没把这穷乡僻壤的规矩放在眼里。

开戏前,村里最老的九公,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又嘱咐了一遍:“娃啊,记住了,锣鼓一响,戏比天大。台下……不管看到啥,听到啥,都当没看见,没听见,唱你的戏!”

刘占魁嘴上应着,眼神里全是不耐烦。他嫌这戏台简陋,嫌行头老旧,更嫌这故弄玄规的气氛。

晚上亥时,月隐星稀,山风格外阴冷。后山脚下,临时搭起的戏台被两盏大汽灯照得惨白,台下百十张空椅子在风里微微晃动,发出细微的“吱嘎”声,像是迫不及待的观众。

九公带着村里几个老人,在戏台前焚香叩拜,嘴里念念有词。空气里弥漫着香火和草木腐烂混合的怪异气味。

“锵锵锵——”开场的锣鼓敲响了,急促而高亢,撕裂了山夜的寂静。

刘占魁扮上目连,上了台。起初还好,他嗓子亮,功夫扎实,唱念做打,倒也有模有样。台下的空椅子安安静静,只有山风吹过缝隙的呜咽声。

戏过中场,到了目连下地狱寻母的紧要关头。刘占魁一个大跳落地,许是台板不平,又或是心不在焉,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台下似乎传来几声极轻的、压抑的嗤笑,像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刘占魁脸上挂不住了,他觉得是风的声音,又觉得是村里人在看笑话。心里那股邪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偏偏这时,一阵邪风卷地而起,“呼”地一下,竟将台口一侧的汽灯吹得明灭不定,台上光线骤然一暗。

与此同时,台下那百十张空椅子,毫无征兆地,齐刷刷发出了“吱呀——”一声响,仿佛很多人同时调整了一下坐姿。

刘占魁汗毛倒竖,动作僵在了台上。

“咔哒……咔哒……”像是嗑瓜子的声音,清脆地响了两下,从空无一人的台下传来。

他猛地停下唱词,瞪着眼看向台下,除了空椅子和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可那被窥视、被评头论足的感觉,却无比清晰。

“妈的!”刘占魁一把扯下头上的戏冠,狠狠摔在台板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打断了锣鼓家伙。

“什么鬼东西!装神弄鬼!老子不唱了!”

整个戏班子的人都傻了。锣鼓声戛然而止。

班主老杨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冲上台,抱住刘占魁的腿:“占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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